豬八戒小說網 > 極品相師 > 第050章 誤行程終生遺憾 徒傷悲一時醒悟
  突然間,一座亭子立于眼前。亭子不大,依山而建。四根廊柱直立,飛檐翹頂。檐額橫眉上書“務觀亭”三個隸體字。陸游,字務觀,號放翁,當是因陸游而立。廊柱上鐫有一聯:山重水復疑無路章華無處問,柳暗花明又一村霜露濕荊榛。

  小蟒蛇看了一眼,說:“山重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是陸游《游山西村》中的詩句;章華無處問,霜露濕荊榛,又是陸放翁《哀郢》中的詩句,雜糅而成。”

  周歸一想了想,說:“雖有些牽強,卻有些韻味,料為山里秀才所作。”

  小蟒蛇意猶未盡,說:“我第一次見到務觀亭,好生興奮,感覺此處風景絕佳,令人難忘。誰知,翻越了前面的黑風口,才知道這是自欺欺人,窮酸迂腐。“,窮酸迂腐。”

  周歸一不解,問:“為何?”

  小蟒蛇一笑,說:“陸放翁如果到過此地,翻越過此山,絕不至于如此輕描淡寫,騷勁十足。你看那前面的黑風口,從古至今,不知葬送了多少馬匹的性命和馬幫人的生命。”

  周歸一暗自吃了一驚,心里緊張起來。

  忽然,聽見前面有人喊道:“小心羅,黑風口到了。”

  小蟒蛇一聽,連忙提醒周歸一,說:“前面就是黑風口,風大、路窄、坡陡、道滑,千萬不可太意!”

  周歸一點了點頭,警覺起來,抓緊韁繩,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

  這黑風口是翻越蒙山最險的獈口,沒有之一。

  獈口風聲呼嘯,怪石嶙峋,坡道陡峭,懸崖深深。

  小蟒蛇走在前面,不停地朝周歸一喊:“莫回頭,向前走。”

  那“小川”卻懼怕不已,時而駐足不前,時而猛然前沖。

  周歸一勒緊韁繩,顧不得心疼,大聲吼叫:“小川,聽話;小川,別怕。”

  眼看著,剛剛穿過風口,那“小川”在風口迎風的陡坡上收不蹄子,直溜溜往下滑;速度太快,牽扯著周歸一也直溜溜地往下滑。

  不巧,不到十幾米,這段下坡的盡頭,又是一個急轉彎;那“小川”重心不穩,側翻于地,馬蹄難蹬,發出痛苦的嘶叫;周歸一不曾松開馬韁,也被帶倒在地……

  小蟒蛇情知不妙,急忙去救,卻見“小川”艱難地爬了起來,那周歸一也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見此情形,小蟒蛇知道“小川”摔得不重,說:“怎么樣?你不要緊吧?”

  周歸一咧著嘴,笑了笑,說:“我沒事。不知我的馬要不要緊?”

  小蟒蛇安慰道:“馬沒有問題的。馬生病會躺著,牛生病會站著的。”

  忽然,已安全穿過黑風口的馬幫漢子們吼唱起楚地民歌:

  老子不怕這黑風口,

  也不怕這北風呼呼吼;

  想起我的婆娘喲,

  空房獨守,

  老子的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

  小蟒蛇也跟著吼唱,是那樣的投入,又是那樣的豪邁。

  周歸一跛著腿,忍著疼痛,一瘸一瘸地牽著“小川”,向山下走去。

  馬幫向西,繼續余下的行程;周歸一向東,向著家的方向。

  小蟒蛇揮了揮手,懇切地說:“蓬山此去無多路,青鳥殷勤為探看。且借商隱之語,送給周兄弟,多多保重!”

  周歸一翻身上馬,自信地說:“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此乃詩仙之言,與佘兄共勉。”

  此時,天已放晴;冬日的傍晚,難得無風無雨。

  周歸一顧不得腿疼,催馬向前;繞過蒙鎮,抄著近路,向著家的方向……

  到了,到了,終于到家了。

  門前熟悉的大槐樹還在,樹葉已經落光,只剩下光禿禿的樹枝在蒼勁的樹干上,就像一個干瘦的老人一樣,失去了往日繁茂高大的身影。雖沒了春夏時節的葳蕤絢爛,卻另有一番人生況味。

  雖然已是半夜時分,屋里卻依然亮著的燈光。

  莫非老爹神機妙算,斷定我今日歸來,爹娘還在等著我?

  周歸一這么想著,就敲了敲門,輕聲叫道:“爹、娘,我回來了!”

  不料,不見回音,門倒是虛掩著。

  周歸一心里一沉,一種不祥之感涌了上來;于是,推門進屋,一眼便看見迎面的墻上掛著母親的遺像,神龕上擺著水果,香爐里燃著香燭。

  周歸一“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捶打著冰冷的地面,大聲哭喊道:“娘、娘,我回來了!”

  周大順從房間里出來了,拄著雙拐,默默地看著痛哭的兒子,禁不住老淚橫流。

  原來,周歸一走后,吳石磙的婆娘帶人將周家砸了個稀巴爛。周歸一的母親因此氣得臥床不起,又不知道是何人所為,既擔心人家再來打砸,更擔心周歸一在外吃苦受罪;日思夜想,日愁夜憂,病情日甚,最后撒手西去。

  周大順猜測“打砸事件”與吳石磙有關,也及時報了案。蒙鎮派出所的警察專門去復鎮調查,可是,一無確鑿的證據,二是吳石磙兩口子矢口否認,此案不了了之。入冬之后,周大順因為整修房子,爬高下低,又不慎又從屋頂上跌下來,摔斷的雙腿。雖然,經過一段時間的治療,卻依然不曾痊愈,還得拄著而行。

  今天,是周歸一的母親去世的第七天,也就是民間俗稱的“頭七”,周大順就點了長明燈,燃起往生香,好讓老伴魂魄安寧,順利往生。

  周大順艱難地扶起周歸一,說:“歸一啊,回來了,爹高興,你不要傷心難過,這都是命。你娘活著時沒有吃上一口好飯,沒有穿上一件好衣,沒有享過一天好福;現在,她走了,也解脫了。”

  周歸一久久地注視著母親的遺像,心如刀絞,痛不欲生。

  沒想到,自己執意外出打工,執意騎馬回家,竟然沒有能夠見上娘最后一面。

  周歸一看著憔悴不堪的父親,小聲地說:“爹,孩兒不孝。我要去墳前給娘燒香磕頭。”

  周大順抹了抹眼淚,說:“你娘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你也總算回來了。”

  周歸一默默地收拾了一下東西,就捧著錢紙、香燭和鞭炮,獨自一個人,往墳地里去。

  墳地就在村西不遠的荒木林里。

  荒木蕭然默立,樹葉凋落,枝頭空曠,黑暗陰森。在濃重黑色的夜幕上,一鉤微黃的彎月,弓刀似的,遙遠而空落。稀疏的幾顆星星,仿佛是釘在天上的釘子,冰冷清遠。

  墳土猶新,墳堆低矮,這就是周歸一的母親最后的歸宿之地。

  周歸一跪在墳墓前、跪在寒夜中,流著淚,輕手輕腳地上香、燒紙、磕頭,仿佛生怕吵醒了躺在地底下的親娘。

  夜已深,天已寒。

  坐在墳墓邊,周歸一想起了自己狼藉的青春,心里不住地呼喊:為什么,我要不管不顧,執意逞強?為什么我要自欺欺人,認為自己很了不起?為什么命運如此不公?為什么我要在父母的傷口上撒鹽,在自我的軌道上狂奔……

  周歸一死命地劈打了自己幾個耳光,點燃那串如蛇似龍的鞭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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