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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九章快意不得

  天子亦為不得快意事,何況何夕?

  何夕滿心不痛快。但是也不得不承認姚廣孝說的對,甚至姚廣孝一些話,沒有說出來,但是他也能感受得到。

  那就是,其實儒學就好像一個幽靈一樣,他不是一個實體的敵人。不是殺一個人,殺幾個人,乃至于殺幾十萬人就能終結的。

  不要說別人。就是他麾下的這人,很難說不是儒生出身。楊震對儒學恨之入骨,根本原因是因為他知道,他的身后名,眼前事,不可能在儒學體系之中得到承認。

  所以才竭力反對,但是這本質上,何曾不是對儒學承認。

  即便何夕用了很多手段來分割儒學的各種權力。但是不得不承認,一字之褒貶,言傳千古,這一項權力,還沒有完全從儒生哪里奪過來。

  這也是很多人在意的事情。

  何夕轉過頭看向楊士奇,說道:“士奇,你對這一件事情怎么看?”

  楊士奇沉默了一會兒,說道:“大人,天下久戰方定,實在不應該再生事端。所謂窮寇勿追,而今此輩,已經是窮途末路,待其自斃可也。如果逼得太緊,下官擔心出了什么事情,于上上下下都不好交代了。”

  何夕嘴角微微一笑,說道:“不錯。”他滿腹心思在內心之中打了一個轉,說道:“我也是這個意思。”

  何夕內心之中,是不是這樣想的都不重要的。重要是楊士奇這樣想的。

  何夕麾下也是有派系的,葉沈代表的是何夕在軍中的勢力。楊震等人代表何夕在經濟領域的實力,以及科學技術方面的影響力。畢竟,張宗德是楊震的女婿,楊震自然將女婿給代表了。

  而楊士奇代表的是什么?不是別的,正是國子監派系。傳統的文官派系,也是大明中上層的文官力量。

  是的,楊震很明白,他在大明上層其實是一個異類。在何夕下臺之后,他也很難留下來了。本質上,楊震是何夕的私人,而不是大明朝廷的大臣。

  而楊士奇就不一樣了。

  楊士奇與這些士大夫之間的關系從來不是不可調和的。更重要的是,楊士奇在內閣這幾年,協助何夕處理庶務。而何夕事務繁忙,更多心思放在制度上,與對南方的戰事上,很多事情都是楊士奇處理的。

  這幾年楊士奇也算歷練出來。

  雖然他還在何夕麾下,但是班底已經成了。

  更不要說,何夕任滿就要走。楊士奇可沒有想走的意思。而且楊士奇的功勞,也不足以讓他在海外有封地。更重要的是,楊士奇可沒有想過離開權力中心。

  何夕很明白楊士奇的心思,楊士奇一定是想當一當首輔。

  對于楊士奇這個心思,何夕并沒有反對的意思。但是楊士奇想做這一件事情,不是楊士奇自己一個人想就行了。必須有朱雄英點頭才行。

  想要朱雄英點頭,楊士奇的事情就要做到前面,總不能等何夕卸任之后,才卻討好朱雄英。那就遲了。

  只是這就很考驗政治智慧了。

  楊士奇必須在何夕與朱雄英之間做好權衡,畢竟何夕能決定他的現在,而朱雄英能決定他的未來。

  楊士奇這種微妙的心思,何夕其實能品味出來的。

  何夕能夠理解,但是卻依然覺得不舒服,人還沒有走,茶就涼了。

  但是政治就是這樣的。楊士奇為了自己未來做打算,無可厚非。

  所以楊士奇這一番話,背后權衡過很多東西,他覺得大概是所有方面都能接受的結果。

  是的,經過了數年鏖戰,各種風雨,很多人都厭倦了。一句話,人心思定,特別是朱雄英,他喜歡這一場大會能夠和和美美的結束。對一些變法的想法,已經不怎么在乎了。

  這不僅僅是朱雄英的想法。也是很多人的想法。

  自從何夕秉政以來,天下變化已經太多了。讓很多人應接不暇。難以適應的豈止是江南的士大夫們,其實很多人都有這樣的想法。

  這也是人之常情。

  人都是惰性的。

  一個有人拖延癥,一個國家,有因循茍且之心態。都想將事情往后退,就好在債務上限這東西,好像推到明天,將來就不會為難了。

  當然了,最少現在不會為難了。

  這也是何夕最終放棄權力另外一個原因。

  大勢如此,運來天地同借力,運去英雄不自由。強如朱元璋,思量良久,才能以一場連綿數年的大戰,傷亡上百萬人,消耗無數物資的戰爭來推進變法。

  而今天下一定,變法的迫切性沒有了。而且何夕已經改變的夠多了。

  雖然礙于何夕的權勢,很多人不敢出頭的。勢不可用盡,福不可享盡,很多事情都要留有余地。

  方才能夠長久。

  何夕心有不甘,但是他知道,自己強行推進下去。很有可能適得其反。要么自己死后,自己所有的政策都被推翻。要么,自己根本等不到死后,就看見了自己的政策被推翻了。

  形勢半點不由人啊。

  儒家體系加上皇帝獨裁,這一套體制,太過嚴密而精妙。何夕明顯的感受到各種壓力。在很多人看來,這才是正確的。這才是理所當然。

  甚至也包括很多何夕的追隨者。

  而他主動退下來,繼承人們都要秉承接管了何夕的道統,僅僅是為了自己的正當性,也不敢輕易推翻何夕的政策,畢竟,尊師重道。這也是儒門所提倡的。

  何夕只要能保持在道德上的沒有缺陷,今后很多人,也不敢輕易推翻何夕的政策。最多是天魔對佛主所做的,穿上袈裟,進入寺廟。以和尚身份。做相反之事。

  不過,何夕也有心理準備了。

  今天最讓何夕高興的事情,不是別的。就是張宗德主動出來與孔希路對嗆,最少,何夕捏造出來的政治力量,而今已經有自己的力量。與立場了。

  資本主義與新的官僚們,走上了歷史舞臺,就不會輕易退下來。

  今后,要看他們自己的戰斗力。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何夕語氣淡然,說道:“該給他的東西,我會給一些的。但是我不給的,他們也不能搶。姚先生。”

  姚廣孝說道:“屬下在。”

  何夕說道:“你代表我走一趟吧。與那邊談談。對了告訴他們,讓他們想要好了再說話,如果話說不好的。那是要死人的。”

  何夕語氣淡然,好像吃飯喝水一樣。但是誰也不敢認為,何夕說的就是吃飯喝水。

  區區一丁顯,都能將江南士大夫逼成那個樣子。更不要說何夕了。傅友德逼急了敢下令屠城,而何夕而今的權勢尚在傅友德之上。

  什么事情做不出來。

  所謂士大夫的權威,只有在太平時節才有的。如果將情況換成亂世,張士誠當初收刮的時候,也沒有見有多人敢奮起反抗。

  而今天下治亂,在何夕一心而已。

  姚廣孝說道:“下官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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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姚廣孝就帶著孔希路過來了。

  孔希路一見何夕就將姿態擺得很低,行禮之后,說道:“何首輔,我等不敢與首輔與敵,只求首輔給一條生路,從此,我等愿意唯大人是從。還請大人高抬貴手。”

  “生路?”何夕說道:“什么生路?”

  孔希路說道:“我是代表江南幾十家世代簪纓之家,總不能在我們這一輩斷了傳承。”

  何夕聽了,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傷心。

  高興的是,在如此蹂躪之下,江南的硬骨頭們都已經被拔起掉了。而今的所謂江南士大夫們,已經徹徹底底的是官僚了。

  他們在乎的僅僅是自己家族的延續。

  而不在乎什么儒學不儒學了。

  這讓何夕不由想起了,宋訥,劉三吾,方孝孺,等人。有如此后輩子弟,他們在九泉之下,也未必安寧了。

  方孝孺等人始終有保護鄉里,保護小農經濟的態度,畢竟,何夕的政策好與不好,是另外的事情,但是何夕政策對鄉間的沖擊,卻是顯而易見的。

  另外一方面,面對這些沒有什么原則的人,何夕固然不相信什么馬首是瞻。但是卻也相信,他們會服從強者。

  從此之后,何夕覺得推行新政最大的阻礙,不會出頭與他作對了。

  但是將所有之風骨,為民請命之心,渾然不知道扔到什么地方去了。

  更可笑的是。高尚者,他一個人容不了。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方孝孺幸好是死了。否則落在何夕手中,何夕固然不會殺他。但是也不會讓他好受的。

  倒不是何夕對方孝孺的私德有什么看法,而是蘭芝當門,不得不除。

  只是蘭芝一去,滿目都是雜草。

  就是而今這些現實主義者,該低頭就低頭,這些人反而能夠留下來。作為何夕新政推行的點綴。

  這世界就是這樣可笑。

  何夕說道:“我給你們一條生路。我會上書朝廷,為興文教事,安撫天下讀書人,再舉行一次恩科,但也是最后一次恩科。同時,在蘇州,浙江,江西,各建一所書院,令當地推舉有德之人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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