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徐三笑了。

    是嗤笑。

    帶著三分玩味,三分涼薄,三分不屑和一分涼意。

    這秦懷恩并非貴胄后代,又非王室血脈,不過是一個低劣的海鬼之人罷了,隨他起事,何其可笑?

    “你笑什么?”劉缺皺著眉頭問道。

    “笑你蠢。”徐三一點都沒有給這位光武派掌門人留面子:“笑你蠢笨如豬!愚不可及!”

    轟!

    劉缺悍然拔刀,寒綽刀氣直逼對方面門。

    反觀徐三不徐不疾,臉上還掛著輕蔑的冷笑,眼看刀光就要落到自己頭頂,他微微揮指,一指便擋開了這一刀。

    刀鋒偏頗,劉缺面色陰沉。

    “區區靈搖境,也配在我面前動刀?”徐三臉上掛著不屑的冷笑,目光在劉缺空蕩蕩的胳膊上停留:“看在城主的面子上,我不跟你一般見識,但還是奉勸你一句話,殘疾,就該有殘疾的樣子!別蒙著腦袋就學別人打打殺殺!”

    “和氣生財,和氣生財嘛!”秦懷恩這時走出來和稀泥:“都是有志之人,何必大動干戈呢?如今我們的敵人是秦賊!秦賊未滅,何必自亂陣腳?”

    他虛情一手:“兩位,賣我個薄面,先入席吧。”

    說話間,周圍的席位已經做滿,許多人對兩人交頭接耳,指指點點。

    劉缺冷哼一聲,沉著臉入席。

    徐三也冷笑一聲,隨之落座。

    解決掉沖突后,秦懷恩回到眾人之間,坐上了最上頭的那張椅子,俯瞰席間群雄,頗有些不可方日的心態。

    他理了理頭緒,率先發聲道。

    “承蒙各位高手前輩抬愛,如約造訪秦某的誓師大會,此等棄暗投明,共襄義舉的壯舉,令人感激嘆服!秦某在這里代替望礁城二百多萬百姓多謝各位了!”

    一上臺,秦懷恩就發表了一番高談闊論。

    “秦賊無道,泯滅人倫,苦我西海久矣!縱觀初治以來,五十余載,西海大小戰事足有三百多余,死傷百姓無數,我等捫心自問,都是為大周出過血汗力的!”

    “反觀秦賊!強取豪奪,肆意兼并,踐踏民生!冤死枉死病死恨死之人,不計其數!世人都說海鬼國乃我西海毒害,試問死在秦賊手中之人,比之海鬼國又如何?”

    這番話,是實話,立馬就引起了在場許多人的共鳴。

    大周善戰不善治。

    故太子秦驍收復西海之后,本想因地制宜,恢復民生,與民更始。

    可當今周帝卻不知是怎么想的,竟將西海一地劃分給白王藩國。

    白王又是一個偽善奸猾之徒,窮奢極欲,哪管洪水滔天?

    以至于西海連年戰事,打的滿目瘡痍!

    地疲而民怨!

    以至于現在,四分五裂,舉目皆反!

    “道理我都懂,秦賊不可信,可海鬼國難道就可信了嗎?”這時一道身影鶴立人群之中:“海鬼國和我們西海之間血債滔天!我們不知有多少兄弟姐妹慘死在海寇手中!宣揚十屠,望礁之戰,西海之戰!赫赫在目!此仇,難道我們就不報了嗎?”

    這,亦是實話。

    現如今西海大概可以分為三種看法。

    第一種是反秦,覺得老秦家不是個好東西,反他娘的!但同樣,在他們心中海鬼國也不是什么好東西,反秦的同時還應該拿起武器跟海鬼國斗個你死我活。

    第二種則是覺得白王雖然不是個東西,但老秦家還是可以的,至少秦川還行。再怎么著,秦川也比海鬼國的那些畜牲可信,真要打起來,他們還是偏向秦川。

    而第三種,則是軟骨仔。

    他們厭惡大周,畏懼海鬼國的強大,一條心準備跪下當狗,向海鬼國稱臣。

    “此言差矣!”

    話音未落,立馬就有人起身反駁。

    “正所謂冤冤相報何時了?我們應該化解仇恨,主動和海鬼國講和。要用愛和正義去感化他們,只有這樣,西海才能迎來真正的和平!百姓也能徹底遠離戰事!”

    “你個老畢燈,噴什么糞呢?這是人能說出來的話?”

    看著吵作一團的眾人,秦懷恩的內心沒有任何的波動,甚至有些想笑。

    待他們吵得差不多了,他方才揚聲平穩。

    “夠了夠了,都歇一歇!我來說兩句!”

    喧嘩的眾人隨即平息。

    所有人都抬起頭,看著這位年輕的白王義子。

    “依我看,秦賊,不可信;海鬼國,亦不可信!”秦懷恩言出驚人:“我西海,為何不自成一國?”

    此語一出,別說眾人震顫,就連原本滿腔不屑的徐三也瞠目結舌。

    “我們為何要給別人當狗?秦某人這些年為西海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在座的諸位應該都有目共睹,既然兩邊大伙兒都信不過,為何不信我秦某人?”

    秦懷恩嘴角微揚。

    “我秦某雖無力逆反大周,但若是有各位鼎力相助,庇佑西海一隅之地的能力還是有的,不知在座之人,意下如何?”

    ……

    會議結束之后,徐三找到秦懷恩,眼中盡是警惕。

    “這可和我們事先約好的不一樣!”

    “那你殺了我?”秦懷恩似乎拿準了徐三不敢動手,嘴臉也變得囂張自傲:“形式比人強,你身后那位既然想仰仗我為他做些事情,自然也得給我一些好處不是?要不然這買賣可怎么往下談?”

    “這是織田綱的意思?”徐三驚疑不定。

    在他看來,這么大的事情,肯定不可能是秦懷恩自作主張!定是他身后的織田綱示意。

    他對自己主子和織田綱之間的交易并不清楚。

    但顯然,其中事先并不包括西海自立這件事。

    雖然就連徐三都知道,和織田綱合作無異于與虎謀皮,可此等裂土封王之事真正從秦懷恩口中出現時,作為為一個土生土長的西海人,他仍免不了感到心驚和憤怒。

    “王爺不會同意的!在沒有殺死秦川之前……”

    “他會同意的!”秦懷恩打斷了徐三的話。

    他胸有成竹道:“他,必須同意……相比之大周,區區一個西海,又算得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