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正常還是非正常的審問，接下來張遼應該問：在哪里中的幻術？怎么中的？中幻術之前是否有什么特別之處？
但張遼沒有再問，目光自左向右，逐一觀察。
四人自首后，張遼已經打量四人很多遍，但有些細節，需要多看幾次才知道。
好一會，張遼才道：“他們三人都是啞巴嗎？”
“啊？你說什么？”
男人其實已經聽到了，只是不敢相信張遼會問這樣的問題，而且，這個問題不好回答！
張遼自然知道他聽到了：“我要是自此不再問你，你會不會著急？”
方才那個問題本就讓人很驚訝，現在這個就更不得了。
男子眼中掠過一絲慌亂，很微妙，但立馬就恢復了正常。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但我感覺張百戶跟傳言不一樣，不喜歡按常理出牌。”
“這點還真被你說對了。”說著，張遼已經起身。“把他們四人關在一個籠子里，吃喝拉撒就由著他們。若是他們想自殺，就給把刀。”
說完，張遼就出去了。
這...弄得眾兇手一愣一愣的，確實完全不按套路。
且不說兇手，就連自己人也搞不清楚張遼現在在玩哪出，只管聽令。
張遼出去，宋命立馬跟了上去，提眉咧嘴地贊道：“大人高明啊！”
這下輪到張遼楞了，宋命拍人馬匹的時候可不多。于是他道：“高明在哪？”
“不知道！”迅速而堅定的回答。
這才是宋命的風格。
張遼頓覺索然：“你他娘不搞轉折會死嗎？”
宋命連忙神秘的笑道：“別急著罵我，我還是能看出點名堂的！”
張遼板起臉道：“你要是說不出點什么，去跟豬睡一個月。”
“沒問題。那家伙很希望我們問他問題，從表面上看，是因為我們什么都沒問才會這么說，但他太急切了，經常性在提示我們要問他。他們是帶著目的來自首的。所謂中了幻術而殺人，他是想為我們指明方向。”
說到這，宋命觀察了一下張遼的表情，見他很平靜，便繼續道：“藍城中擅長幻術的那一家子，多多少少都有些問題，一旦我們深入，不會無功而返，但會麻煩連連，越陷越深。那時候，對方的目的就完全達到了。”
“這么說，那廝的話，你一個字都不信？”
“當然不信！在我看來，對方這是滅了霍家，還想通過兇手自首，將矛頭轉向幻術，再借錦衣衛的手，除掉他們的對手，這天花亂墜的算盤竟然打到我們頭上了。”
這時，張遼不禁怒瞪著宋命：“你看出了這么多，方才還搞什么轉折？”
宋命卻一臉得意道：“這不又轉回來了嗎？我娘說，人生多走點彎路是好事！”
“我...”張遼感覺自己被噎住了，卻只能面帶笑容吞下去。“替我向伯母問聲好，并謝謝她啟迪了你的智慧，點亮了你的人生。”
“一定帶到，一定帶到。我還有發現，大人要不要繼續聽！”宋命不自覺地眨了眨那丹鳳眼，多少有點味哦！
張遼像是被同化了一般，懂得迎合了：“我已經愛上彎路了！”
“方才你提的那個問題，那兇手明顯是想糊弄過去。而其他人顯然都不是啞巴，話都讓他一個人說了，這是把自己當絕對的主角啊！”
“你都看出來是戲了，那自然要反套路而行。”
“可他們若真死了呢？”
“結案吶，不皆大歡喜嘛！”
宋命突然嚴肅了起來，環顧四周，然后道：“這是，掌舵的意思吧！”
顯然，張遼的眼睛又被他干大了。可真是什么都敢說啊！
好在已經走到了張遼的院子。但吳啟聽到了。
宋命能看出的東西，吳啟自然也看得出，他們的對話必須聽完整！
張遼發自內心的豎起了大拇指：“你這名字取得可真是棒極了！下次去你爹墳前磕頭，記得多燒點錢，讓他早點在下面備個房子，就不用那么累了。”
“但我想知道大人是怎么想的！”這句，宋命問的十分認真。
這樣的宋命很少見，他并非聽不懂張遼的意思，但他就是這么特別的人。
不覺間，連吳啟都對其有了欽佩之意。
張遼無奈地地笑道：“這么死板，也是你娘教你的？”
“天生的！”
張遼輕嘆一聲，道：“六扇門的職責是破案，兇手抓到了就夠了，明白嗎？”
“我當然明白，只是，兇手真的抓到了嗎？”
這一句，直戳重點。
張遼的眼中泛起一絲異樣之色：“難道我的鼻子會聞錯嗎？”
“當然不會，但你也只是說味對了。人對不對？”
人到底對不對？
吳啟很難判斷，因為他知道的大多數都是聽到的，如果其他人正兒八經的開口說話，他肯定能分辨。
如果肉眼所見，那分辨的方法可有很多種。
見張遼不回答，宋命便繼續道：“退一萬步，就算自首的都是兇手。可人家已經把算盤打到了六扇門頭上，在不清楚對手是誰的情況下，我們永遠都是棋子。就像有一根無形的線套在了脖子上，說不定某天我們就不知不覺地走入了無底深淵。”
這一句一句的，足見宋命看得有多透徹。
但張遼卻一臉坦然地問道：“有轉折嗎？”
宋命頓時笑逐顏開，仿佛方才的認真與嚴肅只是為了展示演技一般。
“當然有！人生在世，活著就好，若是還能發財，那就更好！若能討個正點的老婆，那就極好了。”
宋命式轉折終究還是來了，形成了閉環，可謂完美。
“那你知道接下來怎么做嗎？”
“我去準備結案文書。”
說完，宋命蹦蹦跳跳地走了。
連兇手姓名都沒有問，也沒有查實，就要結案，這樣事絕不是第一起。
看著那“活潑可愛”的背影，張遼的眼中同樣露出了一絲傾佩之意。
他回到自己的辦公間，坐在案前，深吸了一口氣，然后閉上了眼睛。
他精神很好，不需要養神，但他需要抉擇，又或者說，在混亂之中，他要找到一條符合自己利益之路，順帶能伸張正義就更妙。
一會之后，他在睜開了眼睛，嘴角勾勒，神秘的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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