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也就算了，反正老爺子一向是無法無天的。
他覺得全世界就他最大。
但——
“再霸道你也該考慮一下我們吧？你知不知道，你這么做，只會讓老六更痛苦，讓他更無法從過去的陰影中走出來！”
“我……”
老爺子被司御塵的話堵得一時說不出話來。
他看著大孫子那憤怒而痛苦的眼神，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深深的無力感……
司老爺子雖然內心慌亂，但依然裝出一副鎮定的樣子，腰桿挺得筆直，毫不退讓地直視著司御塵和司擎堯。
他是爺爺，是長輩，是大家長，他絕對不能輸了陣仗！
他振振有詞：“人死了，不就是要火化嗎？既然你們都沒有時間和精力來處理這件事，我就只好代勞了。”
司老爺子的話，配合著他的語氣，仿佛在說：“我是好心好意地在幫你們解決麻煩，你們應該感謝我，怎么現在還責怪起我來了？還有沒有良心了？”
司御塵的拳頭越握越緊，他真想沖上前去，把這個傲慢得不像話的臭老頭子給打死！
是誰給他權力動他心上人的尸體的？
他自己做了虧心事，怎么還能如此心安理得，理直氣壯？
連司御塵都這么氣憤，司擎堯就更不用說了。
司擎堯俊美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他每說一個字，就向司老爺子靠近一步：“你憑什么認為自己有這個權力這樣做？”
他這樣，讓老爺子下意識想要往后退。
但老爺子還是忍住了！
“反正她都已經死了，留著那具軀殼又有什么用？”
司老爺子不甘心地為自己辯解。
實際上，他是在掩蓋某些東西，同時又非常害怕被自己這個眼神犀利的孫子看穿。
“你混蛋！”
司御塵緊咬牙關，他真的忍不住了！
什么叫做“留著那具軀殼有什么用”？
那可是蘇染啊！
司御塵先前就已經很生氣了，現在司老爺子又這樣說，他完全被憤怒所支配，渾身顫抖著向司老爺子沖去。
這大概是他這么大最叛逆的一次了。
司煬整個人都驚呆了。
“大哥！”
“我天！”
千葉也震驚了。
她認識的司御塵，從來都是穩重自持的，他多尊重老爺子的一個人啊，現在卻如此？
而司老爺子是多么霸道的一個家長，連蘇染的尸體都說火化就火化，他怎么可能容許司御塵對他不敬？
千葉真是想都不敢想后果！
她提心吊膽的，幾乎是和司煬同時開口的。
她也幾乎是同時和司煬一起沖上去的。
但司煬的速度還是更快一些。
他迅速移動到司御塵身后，伸手按住他的肩膀，用力地制止了他。
而司擎堯也幾乎同時出現在司御塵面前。
雖然他也真的被這個糟老頭子氣得想打人，但是，這個糟老頭子是他的爺爺，他不能這樣做。
他更不能讓大哥也這樣做。
他不能連累了大哥！
司擎堯緊緊的按著司御塵。
“大哥。”
司擎堯看著司御塵，語氣淡淡地說：“交給我處理。”
聽似平淡的語調，實際里面暗含著一絲懇求。
只這一絲懇求，讓司御塵猛地停止了掙扎。
他望著司擎堯，望著他的眼神，心痛的無以復加。
他近乎悲痛地垂下了肩膀。
他知道自己剛剛沖動了，但是事關蘇染，讓他如何能不沖動？
然而，他也明白現在的情況需要冷靜處理。
而且他只是單戀蘇染，他完全沒有任何資格也沒有任何立場去為這件事情出頭啊。
他不能再往司擎堯的心臟上扎刀子了。
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把一切交給司擎堯。
要相信司擎堯，肯定會為蘇染討回公道的。
于是，他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平復自己的情緒，將接下來的事情交給司擎堯處理。
……
司老爺子被司御塵的憤怒舉動嚇到了，同時也是真的傷心了。
為了掩飾自己的失態，他開始用尖酸刻薄的話語來攻擊他們——
“老大你還想打我？我這么多年白教養你了？讓你這么不懂規矩？你是司家老大！你竟然不懂得尊敬長輩？尊敬你爺爺？你就為了個女人？而這個女人她壓根就不喜歡你！她可是你弟弟的戀人！”
“爺爺！”
司煬怒不可遏，大聲呵止他。
大哥已經夠傷心的了，他怎么還能這么戳心窩子呢？
這還是長輩嗎？
司煬如此氣憤，顯得司御塵的表情越發平靜了。
而他一旁的司擎堯，卻徹底無法平靜。
他感到心寒不已。
他緊握著拳頭，手背上的青筋都凸顯出來，咬牙切齒地喊著司老爺子：“你、閉、嘴！”
語氣陰冷得讓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尤其是司老爺子本人。
他不敢置信地看著司擎堯，心里既心虛又難受。
這一刻，他倒是真的慶幸自己是司擎堯的爺爺，否則以司擎堯此刻的心情，可能早就將他劈死了。
“老爺子，你這么急切地把蘇兒的……火化了，真的讓我懷疑你的居心。聽說，鑒定也是你幫忙的？”
司擎堯壓住情緒之后，便是冷冷地質問。
他那么聰明，饒是這種時候，也察覺到了不對勁。
司老爺子完全沒想到他反應這么快，
但姜還是老的辣，司老爺子還是立刻就鎮定了下來。
他看著司擎堯，整個人似乎都沒有一絲異常。
司擎堯卻突然冷笑起來。
這笑聲讓人感到心底發毛。
司老爺子忍不住問了句：“你笑什么？”
司擎堯并沒有回答司老爺子的問題。
他只是很平靜的看著他，語氣更是平淡。
他說：“蘇兒她死沒死，都與你無關。”
頓了頓，他又說：“事實上，只要我不去申請，在法律上，她就沒有死。”
司老爺子揚起眉毛，意有所指地說：“你？你有什么權力？有資格的人應該是許家人吧？”
司老爺子年輕的時候本身就是干法律這一塊的，對于申請死亡的程序他豈能不懂？
司擎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說：“蘇染，她是我的妻子。”
以前每次提到蘇染的時候，他的眼眸中都會自然地閃過一抹幸福與寵溺的光芒。
可是現在寵溺雖依舊，幸福卻已不在，剩下的只有悲傷與心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