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晏擠出個笑,終于開口,“這里風大,三姨母還是趕緊回家吧,我會盡快去探望外祖父。”

“好”

上了馬車,紫嫣透過車窗看了眼離去的人,“該說的都說了,但愿這孩子莫讓我們失望。”

……

言歡回到家便和凌驍說了今日鳳鸞宮之事。

“我自是不想要這門婚事,可小妹有難處,我這做姐姐的不能袖手旁觀。”

凌驍聽后沉思許久,“既已應下便不能敷衍了事,也算為帝后分憂吧。”

“這樣,也別這么早下定論,我先去探探溫嚴口風,畢竟雲兒鬧出丑事,如今對方未必愿結親。”

一聽到凌驍主動約見,溫嚴也猜到所為何事,興奮的人走路都蹦高。

凌驍也不是個拐彎抹角人,開門見山說明來意,溫嚴聽了激動的差點沒從椅子上蹦起來。

至于通房有孕之事不好相瞞,凌驍坦白告知。

“這樣啊。”

溫嚴低頭冥思,來前的興奮塌了一半。

“犬子惹出丑事我亦慚愧,也知此事為難,今日與溫兄直言甚是過意不去。”

凌驍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氣短,“兒女婚嫁乃大事,真相不好隱瞞,盡數告知實情由溫兄考慮決定。”

溫嚴承認自己對這樁婚事有私心,不能與心愛人做夫妻,做親家也是好的。

但他也非全為自己,凌驍位高權重,言歡是相府嫡女皇后姐妹,一家門楣顯赫,多少人求之不得,與之結親安國公府也受益。

可通房有孕……要是生個女兒也罷,若是兒子對女兒忒不利。

但他也知道,若非如此凌驍言歡也不會這么匆忙議親,換句話說,這是唯一能與對方結親家的機會,男人心里糾結。

“這件事也是我們有短在前,溫兄若實在為難便作罷。”

“不不不。”溫嚴趕忙打住,“讓我再想想,我再想想。”

然后他就真的認真想著,凌驍看著男子后附著手在屋里走來走去,不時駐足沉思,眉頭時而緊蹙時而松散。

“凌大人,可不可以這樣。”

半晌后溫嚴終于停下步子,坐回桌前。

“若那通房生下女兒我們自沒什么可擔憂的,若是生下兒子,你能不能答應我,把孩子養在我女兒膝下。”

“至于他生母將來是否抬妾,是否給這孩子嫡出身份,由我女兒決定。”

凌驍琢磨著對方話,溫嚴又接著道:“貴公子婚前有通房乃尋常,但正妻未進門前不能有庶子人人皆知,那丫頭明知還犯了規矩,到底是言歡管理不善還是她自己鉆空子不得而知。”

“說實話,這事要擱其他府邸,為護名聲一碗墮胎藥再杖責一頓發賣出去便是,你與言歡不忍對血脈下手是你們仁慈,也難為你們還給她善后,可也不能太便宜她。”

“我也沒別的意思,把孩子養在我女兒膝下,若那婢女是個安分的,日后我女兒也不會委屈她,妾室名分自會給,就看她表現。”

“且沒弄清品行前,我想你和言歡也不想冒然將人為妾吧,更不能把孩子給這種人撫養。”

溫嚴說得還是客氣了,那丫頭要真有通房身份懷了孕也罷,可她連通房身份都沒有。

凌驍何嘗想不到這一點,不過是可憐肚里孩子才留她,且一個巴掌拍不響,自家兒子也有責任。

事已至此,只能各退一步。

溫嚴是高高興興走出酒樓的,還未正式結親已把凌驍當做親家看,熱絡得很。

坐上馬車,一路哼著小曲兒回到府,歸來便去了雙親房里,將自己議好的婚事說給父母聽。

為避免節外生枝,溫嚴暫時沒提通房有孕一事,思慮待想好說辭后再跟家人解釋。

“凌大人的兒子?”

安國公聽后與妻子對視了眼,二人若有所思。

雖未說話,可眉眼間并沒反對之意,甚至還有那么些許滿意。

溫嚴是家中獨子,無大才華,艱難中了舉人功名后再無成績,憑借父親權勢在朝謀了個清閑官職,其庶長子也隨了溫嚴,資質平庸。

兒孫無所成,如今府邸全靠安國公支撐,眼下風光不過一時,待安國公百年后這個家就要走下坡路了,這一點安國公很清楚,也是他最擔心的。

能與大理寺卿結為親家,對家族可謂十分有利。

安國公一直為當年退掉相府婚事心有愧疚,而今通過這樁婚事與相府冰釋前嫌重建姻親可謂一舉兩得。

慢悠悠捋著胡子,安國公嗯了聲,“這樁婚事倒是不錯。”

看向兒子的目光透著欣慰,“你小子可算辦了件正事。”

破天荒的得到父親夸獎,溫嚴更樂了,嘴巴都咧到耳朵根兒。

安國公夫婦和兒子對這門婚事贊成欣喜,而得知消息的孟蝶炸鍋了。

房間里女人咆哮聲回蕩。

“誰讓你定下婚事的!”

“這么大事竟不跟我商議,你瘋了!”

溫嚴對妻子的脾氣早已見怪不怪,大搖大擺靠在椅背上,“這話說的,婚姻大事父母做主,我難道還沒權利給女兒議親。”

“是你的女兒可也是我的女兒!”

孟蝶眉頭皺成一團,在屋里來回踱步,“憑什么不經我同意把事情定下,你把我放哪里!”

“嘿,把話說清楚啊,我早說過中意凌家大公子,這門婚事一定要結,你知道的。”

孟蝶氣的大喘,嗓門都喊破了,“那是你一廂情愿,我不管,反正我不同意,我絕不同意!”

溫嚴不緊不慢喝了口茶,“爹娘已同意。”

“你們渾蛋!”

氣瘋了的人失去理智,“我是孩子母親,她的終身大事只能我說了算!”

“什么凌家,什么婚事,滾,統統給我滾!我絕不會讓女兒嫁去,死也不可能!”

“還有你,你也給我滾出去!”

睨了眼發瘋的女人,溫嚴站起身,一甩衣袍氣沖沖離去。

氣急敗壞的女人眼底猩紅,抄起桌上茶壺猛朝男人離去方向砸去,咣當一聲啐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