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歸一笑了，說：“方場長，不如你掏錢，買了這金絲蓮。”
方鬼兒一愣，有些莫名其妙，說：“我……錢，我……”
周歸一從從容容地說：“昨晚，你吃人家的、喝人家的，也得還個人情；更重要的，要不是喂了你中藥湯，給你醒酒解酒，恐怕你到現在還沒有醒過來，像個死豬似的，或者說永遠醒不過來，做了死鬼。”
原來，昨晚方鬼兒爛醉如泥后，渾身發冷，顫抖不止，漸漸地進入了昏迷狀態。
老中醫見老陳家正好有一些草藥，就叫梅子煎了湯汁，給方鬼兒服用，才將方鬼兒的酒消解了不少。
方鬼兒連忙掏出錢，說：“多謝救命之恩。這錢，該我出。”
老陳推脫著，說：“昨晚用的不過是些葛根、菊花、生姜什么的，不值錢。不用謝。”
鐘良卻是懂些藥理的，接過話說：“貧僧久居山寺，也略知一些中草藥理。這葛根煎湯取汁，可緩解酒后口干口渴，煩躁不安。菊花除了可以降火明目外，對呃逆、嘔吐以及其他一些相關的癥狀，有很好的緩解或是治療效果。至于生姜，可以緩解酒后的惡心嘔吐，食欲不振，身體發冷等。善哉善哉。”
老中醫連連點頭，說：“正是此理。”
周歸一見鐘良很有醫理知識，更是堅定了勸其還俗的決心，心中遂有了一計。不過，眼下得讓方鬼兒出高價將金絲蓮全部買下，而且讓方鬼兒走上經商之路，遂說道：“人家梅子，大姑娘，還生怕你死了，煎藥熬汁、抱頭扶頸地給你喂藥，比你親媽還要心疼你，你就只掏了幾個碎銀子，說得過去嗎？”
方鬼兒一聽，立馬來了豪情，說：“不管多少價，我雙倍買下。”
周歸一笑了，說：“雙倍？”
方鬼兒又不解了，說：“哪你說幾倍？”
周歸一有意將方鬼兒往給從商路上引，說：“一輩。記住，以后凡是梅子妹妹家的中草藥、山貨特產等，你都得一輩買，這一輩，是一輩子。”
方鬼兒一聽，早已忘了調動不調動的事，就拍了拍胸口，說：“好，一輩子。”說完，偷眼看了一下梅子；那梅子笑意盈盈，一臉溫柔，仿佛將要出嫁的女子……
老中醫不肯白要這些金絲蓮，也不管方鬼兒出了多少錢，硬是又出了些錢給了老陳。
老陳過意不去，愣在那里，仿佛做了什么錯事的。
方鬼兒接過老陳家的背上的中草藥，示意梅子和自己一起送到老中醫家。
梅子也不吱聲，就背了藥，和方鬼兒，隨著老中醫走了。
鐘良打算告辭，說：“善哉善哉。”
周歸一也不挽留，說：“后會有期。”
老陳也與鐘良告別，說：“過段時間，我去玉泉寺，捐些功德錢，消災免難。”
鐘良一走，年獸醫卻來了，請周歸一到他家去一趟。老陳一聽，借口到集市上轉轉，也走了。
這苦竹鄉畜牧站，就在老年家的隔壁；站里還有一位名獸醫，也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來站里一趟。除非縣里來人，這上班下班隨意的很。
周歸一也不知道年獸醫何意，便問道：“是不是嫂子有什么事情？”
年獸醫一邊走一邊說：“你嫂子昨晚半夜里做了一個夢，非得請你解。”
周歸一笑了，說：“嫂子還真信我？”
年獸醫急了，說：“不僅她，我也是深信不疑的。”
周歸一又一笑，說：“到底是個什么夢？”
年獸醫搖了搖頭，說：“她不肯說，要親口對你說。”
兩人很快來到了年獸醫的家。
朵兒一見，連忙請周歸一坐下，說：“我做了一個夢，怕是不好，不敢對老年講，你幫助解一解？如果是好夢，我感謝大慈大悲的觀世音菩薩；如果不好，請你幫我化解化解吧。”
原來，昨晚從梅子家回來，路上有些風寒。朵兒自覺身體有些疲乏，迷迷糊糊中，見迷霧遮天，無邊無際。又有萬船競發，濤聲狼吼，如開水沸騰。一群人伏于艙中，驚駭不已。
眼看船將要飛離水面，忽有一棵大樹立于船前。朵兒便縱身一躍，上了樹梢；樹忽然倒在地上，枝葉散開……
夢中驚醒，朵兒睡意全無。一時想不出來，這夢到底何意。就索性輕手輕腳下了床，裹了睡衣，靜靜地坐在床邊，腦子里一片空白。
夜色斕珊，樹影婆婆。窗外是黑色的山巒，安靜如夢；突然兩道明晃晃的燈柱，交叉地劃過深沉的夜幕，如同兩只巨大的木槳，直愣愣地劃動著……仿佛一艘看不見的船，被一個看不見的人駕駛著，劃向看不見的地方。
偶爾是誰家的燈開了，又關了，仿佛只是一個場景，或者一個片段，依然沉沒于冬夜的黑暗中。
周歸一聽完朵兒的講述，眼望窗外，思索起來。
此時，天正上午，集市漸散。一簇簇濃密的杜鵑花干干凈凈，清朗如詩。一團團翠綠的含笑樹，憨態可掬，沿街道延展過去。有三三兩兩的行人，或背著竹筐，或懷抱孩子，緩緩而行。大抵山中自有風景，或愁或喜，皆是人生況味。
舒半頁雙眉漸展，自言自語：“平生行善家，仁義心依然。莫名波浪起，忽忽不知還。架巖結茅宇，砍壑開茶園。”
年獸醫和朵兒一聽，真卻不知個中意味。
年獸醫想了想，說：“這些話，我每句都似懂非懂，可是整個兒一想，又全然不懂了。”
周歸一微微一笑，說：“這里面有白居易在廬山香爐峰節草堂居住時所作詩句，恰好與嫂子夢境相應。浪由水生，水可生茶；樹立樹倒均如一字，這茶字加橫，乃荼字也。荼者，苦茶也。幸好，茶原本寫作荼字，后來才有茶字。”
朵兒還是不懂，低聲地問道：“我的夢與茶有關，與樹有關，又說明了什么呢？”
年獸醫摸了摸腦殼，說：“我抽煙還真有些份，也有些煙癮，可是，我對茶不感興趣，反正是別人喝茶，我也跟著喝，無什么特別的感受。”
周歸一似乎不著邊際，還是說起茶來：“《神農本草》記載，茶可冬生，凌冬不死。采摘要求細嫩、新鮮、勻齊、純凈、肥壯多毫，不帶魚葉、老葉和茶果。采摘標準為一芽一葉、一芽二葉初展，采后要短折和攤放。制作十分精細，要經過殺青、炒青、悶堆、揀剔、復干、煸制等多項工序。有的絕品茶更需制茶高手，其中茶的悶堆工藝是形成茶特有品質的重要工序，茶坯堆積在竹盤內，拍緊壓實，上蓋濕布，悶堆兩三時辰，促其色澤黃變。”
年醫獸連連掏出煙，說：“來，抽支煙。你越說我越糊涂了。”
周歸一擺了擺手，對年獸醫說：“在嫂子面前，現在豈能抽煙？茶水散開，如子嗣繁盛；樹倒于地，遂開枝散葉。如此好夢，嫂子不明白，你做丈夫的還不懂嗎？再者，你得戒煙喝茶，做好喜添貴子的準備。”
年獸醫大喜，說：“好一個小周大師，你真是會解夢，也真是解得好啊！走，我們到外面抽煙去。不，是給你買茶去。”
朵兒也真高興了，說：“你去王師茶場，買最好的茶，好好地謝謝周醫生！”
周歸一哪里不肯去，說：“不用，真的不用。我還沒有成家，暫時不用戒煙，也不用喝好茶。我只是為你們高興，年家有大福啊！”
周歸一越是不肯，年獸醫就越發不依，就拉了周歸一，故作生氣狀，說：“莫不是瞧不起我老年？”
網頁版章節內容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閱讀最新內容
請退出轉碼頁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 閱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