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八戒小說網 > 極品相師 > 第106章 如柳絮心思紛飛 似藤架愁懷暗結
  王公社又點燃了一支煙,說:“你啊,小心成了少年白啊。我看哪,男人都不過是一些凡夫俗子,自以為為誰牽腸掛肚,說到底,心思不就是放在女人的兩腿之間。多么愚蠢。兩腿之間的那點破事,他律無效,全靠自律。光棍好打、寡婦難熬。”

  周歸一聽王公社這么一說,心想話雖粗野,道理卻在里面,便說:“怎么會這樣呢?”

  王公社似乎漫不經心,說:“你就是敏感過度了。不會的,陪姓趙的過夜的,絕對不是你說的官姐。那女的若是官姐,怎么會悠然自得地在洗澡間不出來呢,還弄得嘩嘩直響。”

  周歸一想了想,覺得王公社說的不錯,連忙問道:“他們一起來的,不是她又是誰?”

  王公社看了看周歸一,說:“娼婦無情,戲子無義,肯定是一個野雞。”

  周歸一不置可否,說:“算了吧,讓我靜一靜。”

  王公社笑了,說:“你靜得下來?我問你,剛才,那姓趙的為什么一直在叫麻雀?而麻雀卻理得不理?”

  周歸一一驚,是啊,麻雀是誰?官姐的小名也不叫麻雀啊,說:“你煩不煩哪?他想怎么喊,就怎么喊。”

  王公社卻停不住嘴,說:“麻雀?肯定是那個女人的外號,也是姓趙的老相好,這就說明這個女的不是官姐。而那女的不理睬姓趙的,正好說明那女的也不是一個良家婦女,習慣了別人叫她的外號。你想想,要是有人一邊打架,一邊喊你的乳名,牛卵子、牛卵子,你會一聲不吭?”

  周歸一被繞糊涂了,說:“誰的乳名叫牛卵子?你的吧?”

  王公社哈哈一笑,說:“我的?!沒有這樣重要,我乳名叫狗尾巴。”

  周歸一忍不住笑了笑,說:“那個女人又是誰呢?”

  王公社微笑著說:“是潘金蓮,是狐貍精,是白蛇青蛇……又關你什么事?”

  周歸一接口道:“算了吧,別用這些話來安慰我。如果是你,你會怎么做?”

  王公社一聽,倒是一本正經起來,說:“至少我不會不問青紅皂白地打將起來,至少我也不會疑神疑鬼地傷心起來……來來來,我給你測測字,看看你的官姐省城之行到底如何?”

  周歸一有些佩服王公社的測字水平,也懶得自己起卦,便報了一個“花”字。

  王公社端端正正地坐好,時而看著周歸一,時而扭頭窗外,思考起來。

  火車恰好經過一個隧道,好像一下駛入了暗夜。車廂里的燈全部亮著,火車滿載著一串燈火向前行進,仿佛行進在黑暗的大海里。

  那個女乘務員又走了過來,見王公社正襟危坐的樣子,看了看,便準備走開。

  王公社頭也不抬,朗聲道:“吾從昆侖山來,上知天文,下曉地理,中曉人事。測字靈驗,神之又神。”

  那女乘務員停下腳步,好奇地說:“吹牛吧?!準不準啊?”

  周歸一微微點了點頭,王公社便遞給那女乘務員一張紙,說:“想測什么?先寫個字。”

  那女乘務員接了紙,說:“我一會兒再過來,行不?”

  王公社想了想,說:“行啊。不過,快到楚城站了,我們要下車的。”

  此時,那火車正好穿過了隧道,又回到了白晝之中。

  女乘務員“哦”了一聲,便走了。

  王公社又遞給周歸一一張紙,復又斜躺在座椅上了。

  周歸一一看,那紙條上不知什么時候,已然寫著四句詩:雀入草叢勿須憂,花開草長誰敢羞?化入林中無處尋,切切不可問不休。

  王公社見周歸一在琢磨那紙上的詩句,便又開口了:“麻雀入林變鳳凰,草頭姓氏來相幫;花心之人空手還,直啃碎玉齊天光。”

  周歸一更是不解,連忙用花字起卦,得了一《噬嗑》卦,初爻動,卦象不好,不由得暗自連連叫苦,說:“她肯定來到了省城,姓趙的也一定會找她的麻煩,兇多吉少啊!那么誰會幫她?”

  王公社倒是胸有成竹,說:“別人都說你懂周易八卦,我看你還得繼續修煉。我用花字測字,你卻用花字起卦,這是一種自作聰明的做法。如同我用紗布作紗窗,你卻想用紗布做漁網。要起卦,你得重新來。”

  周歸一被說得啞口無言,人卻松了一口氣,連忙說:“好好,你是對的。那么,花字如何解呢?”

  王公社見周歸一信了,就肯定地說:“這花字帶草頭,與草頭的人有關。”

  周歸一聽了,說:“你我的名字里,都沒有草頭?”

  王公社笑了,說:“你是雜草,我是毒草,人家是花草頭、木草頭,那個相幫的人是個女的。”

  周歸一一想,肯定又是葉如茵了。在這來來去去的兩趟火車上,周歸一所測之字,怎么恰好與葉(繁體字:葉)有關呢?難得是葉如茵幫了官姐的忙?!

  周歸一原本對葉如茵的不辭而別還有些耿耿于懷,但現在卻恨不起來。

  這時,那女乘務員急急忙忙地過來,臉上是隱隱的嗔笑,遞上紙條,上面寫著:切。

  王公社見女女乘務員急切的樣子,心里一動,說:“請問,你是問感情、財運、前程,還是工作、事業、健康……”

  女乘務員不假思索,小聲地說:“都測都問。”

  王公社搖了搖頭,說:“一字一事。”

  女乘務員想了想,說:“感情。”

  話音未落,一串響亮的鳴笛聲響起,像防空警報似的。

  楚城站到了。

  周歸一連忙起身,準備下車;那女乘務員很有些失望,眼巴巴地望著王公社;王公社穩坐不住,說:“歸一,你先下,你先下……”

  周歸一下了火車,卻不見王公社下來。

  一會兒,火車開動了,卻見王公社從車窗里探頭出來,說:“不要擔心我,下一站……”

  周歸一只得獨自往學校去。

  雖然,王公社已經解釋得清清楚楚,官姐即便到了省城,也沒有與“鼓眼睛”發生什么,但是,周歸一卻固執地認為,即便沒有發生什么,官姐也不應該與“鼓眼睛”在一起出門。

  周歸一明知道官姐是為了自己的事情不得不求助“鼓眼睛”,但是在心里卻是滿滿的沮喪和憤怒。

  這就是少年周歸一的純真善良,也是讀書郎周歸一的狹隘幼稚。

  街道邊,有幾張固定好的座椅,是那種兩面都可以坐人、順著街道走向擺放的條形木質座椅。

  這些座椅,有的安置在一棵大樹下、有的在一叢水竹旁,有的在花壇邊,有的則在葡萄架下。

  周歸一在一架葡萄藤下的長椅上,背著街道坐下來,像一個流浪漢一般,身心疲軟地歪在那里。

  這個季節的葡萄樹是沒有生機的,枝條灰暗、葉已落盡、藤蔓干枯、不復繁茂時的精彩。可以想象的是,在這架葡萄下面,在這張長條椅上,一定發生過許多你親我愛的故事。

  詩云:

  果實飽滿累成串,

  藤曼纏繞枝葉繁;

  郎采珍珠問嬌奴,

  可就秋色成鳳鸞?

  這是當代詩人古上九的作品,也是周歸一十分喜愛的作家詩人。古上九乃大宥人氏,出身農家,少年貧寒;后金榜題名,入仕楚城官場。其耿直敢諫,遂為官場所不容。晚年,結廬楚水之畔,著書立說,講學桑梓,人稱:楚城九爺。其著有詩卷《案眉集》、《秋雁拾萃》等。其詩作超凡脫俗、格調高妙,又多以生活日常為題,深受詩評家推崇。

  周歸一記得秦雨蓮曾經在信中說,如果有那么一天,擁有了孩子和一座四合院,一定要搭建一棚葡萄架,置身其中,看紫色的葡萄晶瑩剔透閃爍著醇美的光芒,聽四處輕鳴的蛐蛐歌唱歲月、收獲。

  可如今,周歸一坐在這枯萎如蛇的葡萄架下,不想回憶已經發生的事情,卻又深深地陷于其中。

  周歸一一次次地在心里說道,無所謂,無所謂,我還年輕,我的愛情還可以生長。像那割了又長、長了又割的韭菜,一夜甘露,愛情立馬可以從頭再來。可是,我真的無所謂嗎?無所謂的青春啊,總是讓人無所謂地做一些有所謂的事情。比如傷害別人,比如不愿服輸,比如一意孤行。

  夏天大抵是真的來了。

  昨天周歸一去省城時,楚城似乎灰灰蒙蒙的,看不到夏的色彩和表情;今天卻大不相同了。梧桐樹干濕潤了起來,有著清新的綠色,花壇的草啊、樹啊,精神了許多。

  有人從周歸一的背后走過,踏響了夏天的街道;周歸一想,不管是什么人,在這樣的季節里,一定都是臉色睛朗、腳步輕快,像一團團柳絮,輕盈地飄飛。他們不曾注意到椅子上坐著的周歸一,就像椅子上的周歸一不會在意行走的他們。這就是世態的真實情形,正像楚城不知道周歸一的心思,而周歸一又哪里知道楚城的內心。

  這個城市,正在離周歸一遠去,雖然周歸一依然在它的懷抱里。

  有一個女孩穿過葡萄架,像一只蝴蝶,風韻十足地從周歸一的面前是走過。

  這個穿著裙子的女孩,目光朝向前方,柔聲的叫道:“死牯牛娃子,慢些啊。”

  那個被喚著“牯牛娃子”的男子,站定身子,回過頭來,回應道:“喜鵲兒,快點喲。”

  這倆人一呼一喚的,那乳名仿佛就在空中跳動著,像兩朵浪花,慢慢地交融起來。

  很快,那個叫“喜鵲”的女人趕上了“牯牛”,倆人手挽手,向前走去……消失在周歸一的視線之中,也消失在兩個人的乳名之中。

  是的,隨著一個人的長大變老,知道他乳名的人會越來越少;周歸一相信,自己的爸媽也一定有過乳名,卻從來不曾告訴周歸一。周歸一知道的,是他倆的正兒八經的名字:周歸一從來沒有聽人叫過爸媽的乳名,也許他們已經將自己的乳名忘掉了。

  突然,有人輕輕地拍了拍周歸一的肩膀,站在周歸一面前,說:“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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