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八戒小說網 > 極品相師 > 第096章葉秀兒小心試探 周歸一委婉回避
  蒙鎮醫院,在鎮東頭的堤岸邊。

  蒙水河從醫院的圍墻外流過。圍墻臨水而筑,紅墻已變成土黃色,依稀可見“救死扶傷,實行革命的人道主義”白色的標語。

  門診部是一棟兩層樓房子,灰瓦蓋頂。正中是樓梯,斑駁的木質臺階,生著裂縫,透著光亮。

  樓房的后面,有一片水杉林,枝葉蕭索,干干瘦瘦的。一條灰磚鋪就的小路,將水杉林一分為二。

  小路的盡頭橫著一排平房,分成五間,當作住院病房;平房前曬著白色的被套、床單。

  周歸一一回到蒙鎮,就趕到了醫院。

  周歸一對醫院一向充滿了敬畏,極是不愿意往醫院里去。他們村的穆瞎子的獨生兒子,乳名“泥鰍”,和周歸一一般年紀,長得胖胖墩墩,上小學三年級時,突然病了,一連幾天高燒不退。穆瞎子算了算,認為“泥鰍”是被穆氏家族早年死去的二嬸纏上了,就寫了黃裱,與一大疊冥鈔一同燒了,預言兒子“泥鰍”很快就會好起來。

  恰恰此時,大宥組織的醫療小分隊下鄉給碰上了,要破除封建迷信,非得給“泥鰍”輸液打針。結果,一瓶吊針打了一大半,“泥鰍”卻再也沒有活過來。

  于是,穆瞎子天天到蒙鎮醫院和鎮里鬧,用楚城花鼓戲調兒,唱著自編的詞兒,痛罵那些醫生和干部。

  周歸一有時去蒙鎮,經過醫院時,看見穆瞎子一邊用盲杖指天劃地,一邊凄凄慘慘地唱:泥鰍兒啊,死得慘,閻羅殿上,誰給你一碗熱飯?狗醫生啊,心真狠,吊針一掛,偏要我泥鰍兒命。泥鰍兒啊,狀元的命,我恨這些狗官們……后來,穆瞎子好不容易又生了一個女兒,才漸漸地不去鬧了。

  周歸一的母親卻是醫院的常客。

  周歸一一看見那無處不在的白碴碴的顏色、聞著那空氣中彌漫的濃濃的蘇打水氣味,就想起蓋在”泥鰍”臉上的白布單子,感到那就是地獄的氣息。

  還有那看不清嘴臉的、只露出碌碌溜溜眼睛的醫護人員,神神秘秘的,像一些小鬼。至于那如天文一般的處方,更像一團亂麻讓人感到心頭發慌,耳邊回響起穆瞎子的歌聲。周歸一就抓緊母親的手,巴不得快點離開這個地方。

  現在,馬大爺住院了,病情又很是復雜。

  江姓的醫生認為是結腸炎,主張以消炎為主。

  江醫生畢業于省城醫學院,科班出身。原本在大宥醫院上班,還當過科室主任,因為與一個護士亂搞,被那女的丈夫發現后,天天追打,不得安生,暫時調到了蒙鎮。

  蘇副院長卻不認同江醫生的診斷結論,認為是膽囊炎,應該及時轉院,做膽囊摘除手術。但是,江醫生既是馬大爺的主管醫生,又是縣醫院下來的,而且沿襲業內的規矩,蘇副院長雖然主管業務,也只能委婉地表達自己的觀點,而不能武斷地否定,除非是師生或者師徒關系;當然,上一級醫療機構的權威、專家除外。

  江醫生囑咐護士按其開具的處方用藥,而馬大爺卻一點也感覺不到藥物的作用;如果說有作用,那就是疼痛的次數變多了、時間變長了、程度加重了。

  周歸一看著那豆大的汗球從馬大爺額上冒出,疼痛得顫抖時,真的不知如何是好。

  馬大爺的發病,是在一個不太寒冷的晚上。

  那個晚上,馬大爺正扳著指頭數著周歸一回家的日子。突然,一陣劇痛將馬大爺擊倒。那是一種撕心裂肺的疼痛,一種生不如死的折磨。而遠在異鄉的周歸一正沉浸在胡思亂想之中。周歸一不停地自責,認為馬大爺的痛苦源于自己的遠離,家境的貧寒源于自己的無能。

  于是,周歸一寸步不離地守在醫院,守在馬大爺的病床前,以此來減輕內心的不安。

  這天,葉秀兒來到醫院。

  女大十八變,一天一個樣。

  葉秀兒出落得更加豐盈飽滿、活力四射。稍顯蒼白的臉色上掩不住嬌美的神情,隆起的胸脯散發著誘人的意味。

  周歸一想起那天晚上與秦雨蓮在一起的情形,身體又一次被喚醒。很快,周歸一為自己的想法感到不可思議,更為自己的想法感到無地自容。

  周歸一原以為時間就是一柄利劍,能夠將所有的一切砍殺得片甲不留,不復重來。

  可是,周歸一錯了。在馬大爺的病床前,周歸一想到的是葉秀兒的身體、想到的是官姐、葉如茵和九九。

  周歸一自認為是個孝子,心頭全部裝著馬大爺的疾苦,可是為什么會不由自主地想到那方面的事情呢?周歸一感到有種罪惡感。

  但是,周歸一越發壓抑著這隱秘的想法,卻越發感到這想法時時浮現出來。當女護士彎腰給母親換藥時,周歸一會情不自禁地想到女護士的乳房是如何的柔軟。即便是在夢里,周歸一更多是與女子在一起,享受著青春的歡樂,構建著男女之間的橋梁。

  周歸一需要有一個女人成為周歸一的歸宿,正如一條河流需要找到最后的海洋,從此不再漂流;而這個女人,卻不是葉秀兒;因為周歸一找不到愛戀的感覺。

  葉秀兒放下手中的禮物,又問了問馬大爺的病情,說:“馬爺,您不要擔心。我干媽找了院長的,您很快會好起來的。”

  馬大爺精神狀況不好,人也瘦了許多,聲音細細的,說:“謝謝你們!”

  周歸一見葉秀兒提及張大群,有點諷刺地說:“你干媽這人很能干啊。”

  葉秀兒沒有聽出話里有話,說:“我干媽雖然平日高聲大氣,說話也不顧及別人的感受,但是心不壞,也細致。”

  周歸一想了想,說:“好久沒有邊杰的消息了,他現在怎么樣?”

  葉秀兒臉色陡然有些不自然,說:“你認為邊杰這人怎么樣?”

  原來,邊杰一直在追求葉秀兒,上大學后還去楚城看過葉秀兒;而葉秀兒心里喜歡周歸一,對邊杰的追求沒有個明確的態度。當然,葉秀兒不敢過于放下身段,向周歸一直接坦露自己的情懷,仿佛樹下的果實,靜靜地等著主人來摘取。

  周歸一也沒有深想,說:“他給我寄過復習資料,還給了我生活費的。這家伙不錯,夠意思,我很感激他。”

  葉秀兒“嗯”了一聲,說:“你在楚城半年了,怎么不去我們學校看看呢?”

  不管怎么說,周歸一和葉秀兒既是同學,又是老鄉,應該多聯系聯系。也怪,周歸一卻一直似乎沒有心思,急切地想去看看葉秀兒,仿佛葉秀兒并不在楚城一樣。

  周歸一擔心傷了葉秀兒的自尊,自己也不好下臺階,就扯謊道:“去了啊。可是,你們學校門房的人說,女生宿舍不讓男生進啊!”

  葉秀兒笑了起來,說:“你就不會提前給我寫信,約一約時間,我們就可以在校外見見面啊?!”

  周歸一繼續撒謊道:“寫了啊。可是,我用的是豎式信封,將收信人與寄信人的地址寫反了,又退了回來。”

  葉秀兒呵呵笑了起來,也不顧這里是醫院,自己是來探望病人的,說:“你……真是個大傻瓜。”

  周歸一松了一口氣,說:“快過年了,我等我馬爺好了,就去蜀州那邊去的。”

  葉秀兒收起笑容,說:“蜀州?你那邊有親戚?”

  周歸一“嗯”了一聲,說:“我喜歡蜀州,曾經在那里打過一段時間的工。”

  葉秀兒“哦”了一聲,說:“開學后,我們楚城見!如果,過年時你去不了蜀州,就告訴我一聲,我們一起吃個飯,聊聊天,好不好?”

  周歸一說了聲“好”,葉秀兒笑著走了。

  目送著葉秀兒遠去的背影,周歸一卻又莫名地不安起來。

  后來,周歸一才明白,這種不安的情緒源于一種莫名的感應。這種感應,讓周歸一更加相信世上的萬事萬物,總是牽扯著、糾纏著。沒有什么事物,能夠獨立地存在,即便有,那也是一種假象。

  也許命中注定,周歸一命犯桃花。

  一個個看似美好的相遇,最終只是一個倉促的感嘆、一個潦草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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