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洛,在旁邊坐會兒,我馬上就能種完。”鳳君御扶著她在旁邊的石椅上休息,并把外袍脫下來,墊在冰涼的石椅上。
挽起衣袖,彎腰蹲下來,左手拿著小鏟子刨坑,右手握起雪煙,種下去。
梗部的銳刺扎破表面皮膚,浸出了血。
南宮洛這才看見他雙手通紅,被扎得面目全非,柳眉也陡然擰死了,就要起身。
“坐好!”鳳君御抬頭,“你就坐在那里,看著我。”
“你的手……”
他就要讓她親眼看著。
天底下的事分為兩種,一種是他愿意的,一種是不愿意的。
愿意的事,哪怕赴湯蹈火,也甘之如殆;不愿意的,哪怕輕而易舉,也嗤之以鼻。
“洛洛,這雪煙確實漂亮極了,我第一次見如此銀白、如此干凈高潔的植物,如果不是你提及的話,我這輩子可能都不知道。”鳳君御鏟著土,拍打緊實,種下一株。
世人都說,牡丹富貴,植物中的貴族,花中之王。
那是他們沒見過更驚艷的。
“你的手流血了,鳳君御,讓下人來種吧!”南宮洛目光緊緊的盯著他的手看,已經沒有什么心思去欣賞雪煙了。
三百多株,他已經種了一半,如果全種完,這雙手怕是要廢了。
他的手向來是握劍、殺人,或提筆安邦,批閱奏折,若是因她而毀,禍水這兩個字八成是跑不脫了。
“移植雪煙的時候,我了解了一些相關知識,雪煙帶刺,生來也霸道得很,它不允許任何植物跟它一起生長,哪怕是一株小草也不行。”他說。
雪煙生長的地方,別的植物寸草不生,發芽期間就會被它刺死,它們密密麻麻的根部會在土壤里四處生長,瘋狂擴散,把其他植物的根全部咬死。
太美的東西,只允許自己獨自美麗。
“太霸道了。”他笑著抬頭,“像你一樣。”
他望著她,沉聲說:“洛洛,我是你的,你一個人的。”
他知道她性子要強,絕不會與別的女人共享一個男人,而他也生性薄涼,不喜女色,此生有一個喜歡的女人,足矣。
南宮洛的呼吸有些緊,而蹲在雪煙從中的那個男人,眉眼柔和,眼眸深邃,那目光好像穿透她的眼睛,看向她的心底,無形之間抓著她的心。
四目相對。
她竟不知該說什么,才能回答他的話,垂了垂眸子,取出懷里的錦帕,默然無聲的包裹住他血淋淋的雙手。
“疼嗎……”
骨節修長的大掌被戳滿了一個一個血洞洞,不斷的往外浸著小血珠,她的喉嚨有些發哽。
眼眸水霧氤氳,罵道:“這些事交給下人去做就行了,何必你親自動手,鳳君御,你真蠢,你的手要是廢了,我是不會心疼的!”
“洛洛,”鳳君御輕笑一聲,“別人朝我扔泥巴,我拿泥巴種荷花。”
“別人為什么要朝你扔泥巴?”
“千金難買我愿意。”他的一聲沉笑,眉骨都露著柔情,深深撞進了南宮洛的心底,
鳳君御手腕一翻,取出一張淡藍色的手絹,上面刺著兩只難看的綠頭鴨,還有一個歪歪扭扭的‘御’字。
就著手指上的血跡,在‘御’字旁邊寫下了一串殷紅的數字。
“鳳君御……”
“洛洛,我們的相識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