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管家擦了把眼角的淚,解釋道:“這是我老家那邊的風俗,人往生后,他生前住過的屋子要保持一段時間原來的樣子,這樣他才能找到回家的路。”
“我這就將先生的衣服都收起來!”
老管家怕慕初夏觸景傷情,上前就要收拾。
“不必了!”慕初夏表情木然,她拉住了老管家,垂下眼簾,聲音低低的,“就放在那吧!”
她其實很不喜歡那種,人一死,就將他用過的所有東西全都燒掉的習俗。
那個人明明來過這世界,這世界上也有他曾經留下的痕跡,為什么要將所有的痕跡都抹掉呢?
“你先出去吧,我想一個人坐會。”慕初夏忽然感覺很累,是一種從心底深處涌上來的疲倦,順著血液蔓延到四肢百骸。
管家離開后,慕初夏坐在了床上,這張床承載了太多記憶,有崩潰,絕望,也有過甜蜜。
她對他從抗拒到接受,最后卻走向離心。
慕初夏的心臟上又感覺到了那種密密麻麻的疼,她手指撫過枕頭,有那么一瞬間,她感覺到枕頭上仿佛還殘留有溫度。
眼前恍惚閃過畫面,是那天他醒過來氣急敗壞的樣子。
她給他喂了安眠藥,他一定很生氣的吧。
她能想象到他趕往墓園那一路上是什么樣的表情,一定眉頭緊皺,一臉的殺氣騰騰,就像他每次被她惹怒要殺人的樣子。
慕初夏的手指忽然碰到了衣服,是霍霆煜的襯衫。
她猛地一怔。
那天他們領證時,他穿的就是這一件,晚上回來,還是她給他脫下的,脫下后放在了這里,第二天他受了傷,就沒再回來過。
襯衫也一直放在這里,沒有收起來。
慕初夏收回了手,她不想碰霍霆煜的東西,她想走,想拿了身份證,趕緊離開這里,再也不回來了。
她已經和霍霆煜徹底決裂,隨著他的死亡,仇與恨,愛與怨都煙消云散了。
可是,她的腳好像生根了一樣,怎么也動不了,等她回過神,才發現雙手不受控制地抓起那件襯衫。
襯衫上還有他身上的味道,剛拿起襯衫,慕初夏就開始發抖,回憶如潮水般襲來,她鼻子一酸,大顆的眼淚砸在襯衫上,暈開成水漬。
慕初夏不想哭,可是她忍不住,她不明白自己為什么要哭,明明那么恨他,那么想要離開他的。
為什么,為什么他死了,她會這么難過?
她將臉埋在襯衫里,眼淚迅速濕透了襯衫。
“現在知道哭了?早干什么去了?”
寂靜中,一道冷漠的聲音忽然傳來,慕初夏受了驚嚇,猛地抬頭,楚藍的身影出現在臥室門口。
慕初夏有一種被人戳破心事的慌亂,她下意識伸手去擦眼淚,迅速將襯衫藏在了身后。
“我沒哭,我只是,只是......”慕初夏想找個流眼淚的借口。
可她想了半天,竟然找不到。
楚藍的臉色冷冰冰的,看慕初夏的眼神很復雜。原本她還想著要諷刺慕初夏一番,卻在看到慕初夏抱著襯衫痛哭這一幕時,罵不出口了。
沉默中,楚藍開口:“慕小姐,我不想評價你和阿御之間的恩怨,我今天來,只是受人所托,將一件東西交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