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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三章知我罪我,其惟春秋

  剛剛下了早朝,朱元璋有些事情還沒有了結。

  首先是傅友德上奏云南善后方案。

  畢竟曲靖一下,云南勢如破竹。雖然圍攻大理,費了不少波折。但是困難,并不比白石江之戰更困難。此刻梁王已經在押送回京的路上。傅友德在奏疏之中寫了一整套平靖云南的方案。比如拉攏那些土司,平定那些土司,將那些地方收入大明直轄,將那些東西劃給土司。并在那些地方要建立衛所,修建城池等等。

  這里面信息量極大。

  朱元璋看出來,傅友德也算是有心人了。這奏疏里面的內容,朱元璋也要好好斟酌。

  還有就是北方的戰事。徐達已經上奏出兵了。朱元璋已經批復了。

  雖然說,徐達用兵,朱元璋并不擔心,但是這一戰投入大軍十余萬,有爵位的大將就有十幾員,甚至燕王晉王也從征。是近十年來,最大的軍事行動,或許在人數上要超過平云南之戰。但是平云南的大軍,大多都是步卒,還有民夫。但是北方十幾萬,精銳騎兵占了絕大多數。動用的戰馬,更是遠遠超過出征人數。

  不能說傾國之力,但是傾半國之力。

  朱元璋不能不多上心。

  “父皇,”太子帶著方孝孺來到了乾清宮中。

  何夕帶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個變化,也就是秘書監。已經非常成熟了。而宋濂之死,也讓太子心中有幾分愧疚,對宋濂弟子方孝孺十分照顧,方孝孺已經成為秘書監的二把手,輔佐太子掌管秘書監的副官。

  太子每次奏事都帶著方孝孺。

  朱元璋將手中的奏疏放在一邊,說道:“昨天,讓你看的東西,你看過了沒有?”

  太子說道:“兒臣已經看過了。我之前還不知道何弟有此大才。”

  朱元璋說道:“你不知道事情還多了。對了,何夕來了嗎?”

  徐正說道:“何大人已經來了。就在殿外等候。”

  朱元璋說道:“讓他進來,對了,下一次他再來,直接放行。”

  徐正說道:“是。”不由暗嘆何夕的圣寵。畢竟皇帝從來不是容易見到的。一般來見皇帝都要排隊的。而不排隊就能直接見皇帝,叫做越次覲見。這已經是很多朝臣羨慕不已的殊榮了。而何夕這種根本不用排隊,什么時候來,什么時間能進來,他的待遇,估計與太子相差不大了。

  太監們是最會見人下菜碟的。

  見何夕如此受寵,自然對何夕更加客氣了。

  片刻,何夕就進來了。

  朱元璋說道:“太子,你說說吧,你對何夕在國子監講的東西,有什么想法?”

  太子說道:“兒臣學識淺薄,用心多在庶務上,何弟所講的,能彌補治國之缺。其他的,就不大清楚了。不過,方卿乃是宋師弟子第一,宋師在的時候,就覺得方卿有青出于藍而勝于藍。不妨讓他說說。”

  太子這樣做,一方面是為了抬舉方孝孺。為方孝孺搭臺子,另外一方面也有下情上秉之意。

  其實太子對何夕講的東西,還是很欣賞的。奈何,宋濂是理學名家。在宋濂的影響之下,東宮左右,多為理學中人。太子更是被不少儒臣看成明君。他們說不動朱元璋,都將希望放在太子這里。

  其實朱元璋不將何夕的講稿賜給太子,太子那邊也已經有了。還有更多反饋。比如宋訥就給太子訴苦。詆毀何夕的人很多。

  但是太子向來溫文爾雅,對外寬宏。但是從來不是傻子。

  太子的政治敏感度與手腕,都是一等一的。他不會輕易被人當槍使了。只是他也覺得,這種暗流,他作為兒子,應該要讓朱元璋知道。于是就給方孝孺出面。

  不過,方孝孺說些什么。他內心是有預見的。

  果然,方孝孺一開口,就讓何夕很不舒服。

  方孝孺說道:“陛下,太子,何大人。何大人在國子監所講,振聾發聵,開史學一大天地,千載之下,何大人也當列名于天下史家之列。然后,史學非治世之學。何大人所言,雖有補于國政,然有術無道。姑且聽之可矣,奉為圭臬則不可。甚至有誤視聽。”

  朱元璋看了一眼太子,發現太子一言不發,好似石頭一般。又看了一眼何夕。何夕就沒有那么沉得住氣了。微微皺眉。好在也歷練出來了,沒有情緒上臉,僅僅是皺眉而已。

  朱元璋隨即說道:“方卿繼續說。”

  方孝孺說道:“何為道?乃是圣王之道統。二圣之心法,曰仁,曰義,君臣之綱常,社稷之禮法。圣王以此而治天下,陛下因此而有天下,舍此不言,皆為術也。何大人史學上推陳出新。大有成就,但是天下間向來是因道用術,從無相反之處。”

  “臣以為何大人,還是應該多讀圣賢書,不要將聰明才智用到末處。”

  朱元璋聽了,有一點挑事地說道:“何夕,你覺得方卿說得如何?”

  何夕聽方孝孺如此說,先是大怒。隨即忍了下來,細細分析起來。此刻卻已經明白其中門道了。

  方孝孺這番話,決計不是他一個人的。

  這代表的很多儒臣的想法。

  何夕甚至有些后悔了。覺得自己有些嘴欠。“乞丐何曾有二妻?鄰家焉有許多雞?當時尚有周天子,何事紛紛說魏齊?”這一首打油詩,說起來容易。但是而今受到了反噬了。

  因為這一首詩將何夕的立場完全暴露出來了。

  假使何夕是儒門中人,這話是萬萬不會說出口的。

  當然了,這僅僅是引子。何夕講的史學之中,更是有將六經納入史學之中,對儒學的特殊地位也有窺視。這兩者相加,何夕的立場表露無遺。

  這種情況下,但凡是儒生都不會說何夕的好。

  而方孝孺這一番話,也很是高明。將尊儒家教而奴百氏的態度表露無遺。

  方孝孺并不是不重視實用學說,其實恰恰相反,很多大儒都是全才,在具體的實踐學科中,有很多發揮。他們都認為儒學應該是超出其他學科之上,作為最重要的學問,用來統領其他學科。

  進而言之,何夕的史學最大問題,并不是史學有多少開拓,這些開拓對與不對,而是沒有將儒學價值觀貫徹在史學之中,并沒有表明儒家史學最高要義,要微言大義,令亂臣賊子懼。要削筆治春秋。表現出儒家價值觀統領史學的態度。

  所以,方孝孺一邊承認何夕的才華,一邊卻說何夕的才智用到了末處,言下之意,路走偏了。

  何夕想清楚方孝孺的態度,內心之中有很多不平之意,正要在御前與方孝孺舌戰一場,但是看到朱元璋莫名的眼神。心中忽然一動,行禮說道:“陛下,臣不知方先生所言對與對,但是有一句話,告知方先生,知我罪我,其惟春秋。”

  方孝孺見狀,微微一愣,他今日準備了很多,準備讓何夕在御前原形畢露。但是何夕這一句話,讓他蓄力滿滿的一拳打到了空處。他不過再說什么,只能說道:“何大人,有此心也是好的。”

  何夕見狀,知道自己做對了。

  與人辯論要什么效果?想要說服別人?但是有些人是可以說服的,有些人是不可以說服的。比如國子監的學生,他們雖然讀了多年圣賢書,但是到底年輕,甚至有些叛逆,充滿了求知欲。是有可能說服的。但是方孝孺是什么人?

  那真是鐵石心腸。即便十族全誅,也撼動不了他的儒門道義。何夕想要一場辯論,就說服方孝孺。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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