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無形的財政枷鎖
很多士大夫反對西方學說,就是說,西方學并沒有性命之道。
性命之道,說起來很復雜,也很難總結,但本質上,就是講人在社會之中的地位。已經如何處理社會關系,什么性善,性惡。都是在說這個。
而何夕學說雖然沒有說,但是強調了兩點,第一極端的務實。不管是科學還是其他方面,一點水分都沒有。
有一分證據,說一份話,什么神鬼天理都不在乎。
第二,強調人的權力。
具體的就是每一個人應該有自己的權力。
對于一般人來說,這些東西什么與性命之道沒有關系。但是對于聰明人來說,就已經足夠了。
什么叫做留白。
這就是留白。
何夕并非有意如此,他只是選擇性的從后世找學說,對于一些其他,他認為不重要的就是沒有寫。但是何夕到底并不是天下第一流人才。在很多事情上面嗅覺有限。
而丁顯就不一樣了,說他心術不正也好,說他別的事情也好,但是丁顯的智慧,卻是不能忽視的。
他直接從兩個前提,推倒出了在他看來的性命之道,也就是楊朱之學。
即,既然這個世界是物質的,那么就沒有什么神神鬼鬼,也不會有什么因果報應。而人的權力無限延伸就是人的欲望,人在短暫的時間之內,應該達到自己想要達到的巔峰。至于什么國啊,家啊,都是浮云。
為了自己所能獲得的東西,不介意踐踏所有法律與道德。當然了,如果對自己有用的花,用來利用也是可以的。
這也就是所謂的精致利己主義者。
為什么很多西方學者說挽回西方未來需要從東方的儒學選擇思想,就是因為這種極端利己,拜金,在有利于自己的同時,會對整個社會造成傷害。
很多事情都是相對的,資本主義剛剛開始的時候,很多人都鼓勵每一人追求自己的欲望,相信每一個做最有利于自己的事情,就是對整個社會有利的。
這種思想是很長一段時間的思潮。
但是這種思想醞釀出了世界大戰,甚至是核戰爭。
之后,就有人開始反省了,人人都追求自己的利益最大化,對整個社會來講真的是一件好事嗎?
丁顯不知道這些,反正他覺得,從某種程度上他才是何夕的衣缽傳人,因為他真正的從何夕哪里學到了精髓,推陳出新。
在他看來,科學什么都是技,而他這種思想才是道。
當然了,他才不會廣而告之,只會如同帝王心術一般密而不傳,畢竟,何夕也是藏于書外,有智者識之,而他就是那個智者。
而今,他距離文官之首,只有一步之遙了,他豈能不興奮。
他太清楚朱允炆了。
朱允炆這樣問,并不是想知道什么答案,而是朱允炆內心之中已經有了答案,只是他不知道這一件事情該如何去辦而已。
朱允炆已經對方孝孺厭煩了,想要換掉方孝孺。畢竟方孝孺的能力不足以維持而今的局面了。隨著戰事不順利,可以預見未來戰爭規模越來越大。
以方孝孺的能力,或許能當太平宰相,但是當朱允炆的蕭何與李善長,卻力有不逮。
丁顯說道:“陛下,儒學傳承萬古,自然是千古不易之道。奈何亂世之中多有權變之法。也是常理。而今北賊來勢洶洶,師其長技,以備不時之需。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天不變,道亦不變,法術萬千,因時而用。”
朱允炆大喜說道:“好一個法術萬千,因時而用。”
這里的法術,并不是說魔法道法的法術,而是具體的行事方法。
朱允炆對于何夕的學說,有欣賞的,有排斥的。
朱允炆對于何夕很多具體的辦法,是很看好與在乎的。但是對何夕最近搞出的民意天意之類,卻是極其排斥的。
無他,天意從來高難問,誰也說不出清楚,具體的天意到底是什么玩意,這就讓皇帝有了上下其手的空間,皇帝操縱天意很簡單。所謂的祥瑞,史書之中出生的那些異象等等。
這些東西,古人不知道是假的。
只是愚夫愚婦不知而已。
而天下最多也就是愚夫愚婦。所以天人感應,是與愚民政策想對應的。即便所謂的教化,未必不是愚民政策的一種。
很多皇帝對祥瑞很排斥,但是能做的僅僅是自己不許下面獻祥瑞,而不是完全杜絕,就知道皇帝本身其實也清楚自己在做什么的。
但是民意這家伙就不一樣了。
其實民意這東西與天意一樣,沒有所謂的天意,自然也沒有絕對的民意,畢竟眾口難調,讓天下人有一個統一的想法,也是很困難的。只是某些將自己的意思包裝成民意確實很容易的。
這就是天意與民意的區別。
天意,皇帝自己操縱很容易,最多與士大夫爭奪詮釋權。
而民意,這東西皇帝操縱很難,但是士大夫們操縱卻是很容易的。這讓皇帝權力受到威脅。
天不變,道不變,不變者何也?就是皇帝天子這一套,法術萬變,所變者何?就是何夕對具體事情的處理,什么工廠了,銀行了,商稅征收辦法了等等。
朱允炆并沒有看出來,何夕很多事情,并不是他想與不想的。而是順勢時代洪流的調整而已。
丁顯所言,最合他心思了。
用何夕學說之中好的那些,而不用何夕學說之中不好的那些。
丁顯說道:“圣明無過陛下,臣也是在陛下的啟發之下,才有所得。”
丁顯就是照著朱允炆的心思說的。這一句話,也不算錯。
朱允炆說道:“那這一件事情該從何處入手?”
丁顯說道:“臣以為當從軍費上入手。”
朱允炆說道:“請試言之。”
“是。”丁顯說道:“臣負責火器的生產,太平鐵廠已經全力生產了。但是臣估計一年下來,只有火炮萬余門,對應前線,山西,海上等地,依舊不足。而且老式火炮居多,潁國公要的新式火炮卻很少。將來也未必能夠提高多少了。”
“但是即便這些太平鐵廠每月都要補貼數萬兩之多。而且生產越多火器,其他鐵料生產就少了。太平鐵廠也就沒有其他收入了。時間一長要么增加財政補貼,要么讓五軍都督府出錢購買。”
“否則,這是難以為繼的。”
“這還是僅僅是火炮一項,其他各種類型的軍需物資,需求太多了,少府已經支持不住了。但是戶部存銀,也支撐不了多長時間了。臣不知道方首輔是如何向陛下交代的。但是軍改以來花錢如流水,縱然洪武年間,太祖皇帝為陛下留下糧食數千萬石,各種金銀數千萬兩,紙鈔更有數千萬之數,但是這樣下去,也是遲早要花完的。”
“陛下,應該讓方孝孺給一個方略。臣覺得首輔大人,是給不出一個方略的。到了那個時候,陛下自然用別的辦法,這樣就不能怪陛下了,只能怪方首輔無能了。”
其實,北京與南京在很多事情上,都是有相似的地方。但是也僅僅是相似而已,在很多事情也不同。
比如,何夕在武器上,其實讓遼東與遵化鐵廠額外付出了很多。但是總體上來說,北京這邊是記賬,然后財政部與各企業之間核銷就行了。反正這些企業每年都要上繳很多利潤,雙方在價格上壓一壓,核銷就差不多,如果有差別,還有免稅等政策。總之,何夕主打一個不花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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