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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五章齊德的轉變

  朱允炆對齊德判斷沒有錯。

  齊德還是有備選辦法的。

  只是齊德對自己這個辦法,并不是多認可的,甚至感到羞愧,他說道:“臣慚愧,而今只能有一個辦法了。那就是默認而今局面。保持與北賊在海上的和平。”

  朱允炆聽了齊德這話,頓時大怒,說道:“這就是這一段時間,福建水師沒有出擊的原因,如果朕不問,是不是你永遠不準備說了。我看不是福建水師怯戰,而是你怯戰吧。”

  朱允炆已經做了思想準備,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下面人居然做到這個地步。

  是的,朱允炆一想就明白。

  這個戰略雖然沒有告訴他,其實已經在執行了。畢竟這一兩個月來,海上并沒有什么大戰。

  朱允炆還以為下面人在積蓄力量,畢竟前兩次都敗了。他萬萬沒有想到,下面人不準備打了。更有一個想不到,那就是這一件事情很有可能是他最后才知道。

  這如何不讓朱允炆大怒。

  朱允炆本以為天下局面一個夠被動了。而今發現不對,實際上局面比他想象的還要不堪之極。

  齊德說道:“陛下,臣萬不敢欺瞞陛下,其實臣準備打第三次的。但是各方面有很多阻力。有些事情,臣也是在斟酌,即便陛下不問,臣也是要稟報的。只是而今事情有些多。陛下還沒有看到臣的奏折而已。”

  朱允炆看著齊德,暗暗吐了一口氣。

  只覺得這天下好像張大網,他看似居中掌握這一張大網,卻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這一張大網掌握。

  朱允炆越發明白,很多事情身不由己。

  他對齊德發脾氣容易,換了也容易,殺了也不難,但是換上來的就好用嗎?齊德好歹是在洪武后期就上來的大臣,甚至朱元璋對齊德的評價都不錯。

  算是文官中對軍事有建樹的大臣了。

  這樣大臣可不多見。

  朱允炆心中暗道:“戒急用忍。戒急用忍。”他將自己心頭的怒火給壓了下去,齊德的解釋,他一個字也不信。但是他只是必須要用齊德而已。

  朱允炆說道:“朕給你一個機會,說說你的理由。”

  齊德說道:“有很多人來勸說臣,不要講事情做得太絕了。這里面有很多人臣必須斟酌,這些人都在做海上生意。如果雙方戰事升級,海上商路可就斷了。”

  朱允炆冷笑說道:“就這?齊大人也與這些人同流合污了。”

  這些人朱允炆心中有數,是一股強大的力量,但是朱允炆并不覺得,這是齊德退讓的理由,畢竟齊德并不是一個軟弱的人,也不是一個可以被收買的人。

  齊德如果那么軟弱,不可能在現在的位置上。

  齊德本質上是文官對武將強硬派的一員,只是而今形勢下,齊德不敢說一些不合時宜的話。但是他在這樣做。

  在齊德看來,武勛力量要在朝廷的管理之下才對,所謂的朝廷,就是文官集團。而五軍都督府似乎并不是朝廷的衙門。

  這會面對什么樣的局面,某天齊德滿門被殺都不意外。齊德依然不改初衷。

  怎么會輕易讓步啊。

  齊德說道:“陛下知臣,只是陛下可知道而今戶部開支之中,海關賦稅重要性?”

  朱允炆一愣,說道:“有多重要?”

  齊德說道:“戶部萬萬不可少了海關銀的。”

  “戶部具體開支臣不知道,但是臣知道,這一年的鏖戰,戶部非常艱難,而海關賦稅近千萬兩,是朝廷支柱之一。一旦開戰,海關賦稅幾就會少很多,甚至近乎沒有。”

  “這是朝廷不能接受的。”

  “臣只能以大局為重。”

  朱允炆沉默了一陣子,心中暗道:“戶部已經艱難到如此地步了嗎?”

  朱允炆并不是不知道戶部艱難的。

  但是打仗嗎?

  艱難一點才是正常的。

  甚至單單看大明賦稅,洪武二十八年,建文元年這兩年,總額是增長的,特別是今年,南京賦稅甚至能到達了洪武年間的數額。這其實已經很了不起了。

  畢竟,而今比起洪武年間,可是少了河北遼東等地的賦稅。

  在朱允炆看來,已經是非常可觀了。

  難道還不夠打仗嗎?

  只是這個問題,朱允炆不準備問齊德。

  畢竟齊德不管這個。

  他準備問方孝孺。

  朱允炆問道:“難道一直要維持而今的局面?”

  齊德說道:“自然不是,臣準備在廣東建立造船廠,修建大船并建立鐵廠。等將來船堅炮利之后,挽回局面。而今之局面,非何夕之學,不足以挽回局面。還請陛下深鑒之。”

  齊德說著一句話,也是思忖了很久。

  之前就說過,文官之中有很多人對何夕學說并不是那么反感。

  齊德就是其中之一。

  齊德對于何夕的學說是矛盾的。

  齊德是官員是循吏,雖然儒生出身,但并不能算儒臣。是典型的實用主義者,大明開國之初,這種其實很多的。他們不講什么道統什么經義,他只看能不能將事情辦好。

  能將事情辦好的理論辦法,就是好辦法,好理論。

  當然了,對于何夕學說之中一些天人感應的攻擊什么的。取消士大夫優待什么的。齊德也只是不舒服而已。如果有用的話,齊德并不介意實行。

  本質上,齊德的底色是官僚,而不是士大夫。

  他不完全站士大夫這邊,只是討厭不在自己控制范圍之內的變化。

  而今,齊德直接面對北軍水師的壓力,他能想到的辦法,就是一比一的照搬北京方面的一些政策。他將一切設在廣東。也是深思熟慮的。一方面,是放在東南沿海,他擔心北軍水師的襲擊。

  他很明白,而今并不是北軍打不到沿海,而是不想打。

  只是情況隨時可以改變的。

  另外一方面,廣東佛山本身就由冶鐵基礎。在他看來,是可以利用的。

  從廣西輸入鐵礦石與木材,在佛山冶煉,只是佛山的優勢,同時也可以用水運將廣西大木給運出來,東南沿海一帶,的確是缺少合格的木材,但是并不代表天下只有東北有大木。

  西南大木也是很有名的,但是不好運輸出來。

  西南的金絲楠木,從西南運出來,簡直用人命來運輸的。但是廣西卻不大一樣。廣東水系是三江歸海的格局,廣西大木從廣西運輸到廣東并不是困難。

  在齊德看來,這些有利條件,足夠讓他在廣東建立一遜色于遼東的局面。

  只是可惜,齊德還是不了解煤炭對于木材的優勢。大量使用木材代替煤炭不是不行。只是這成本會高上太多了。不過,官員們對成本本來就不是太敏感的。

  不過,齊德這一番話之中最重要的一句話,還是對何夕學說的推崇。

  齊德這一句話是冒了很大的風險的。

  齊德之所有有而今的思想轉變,一方面是齊德發現不學習何夕的學說是難以對付北京的。戰場是最公平的競技場,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根本不可能作弊的。

  另外一方面,民意代替天意這個路數,齊德是心中默默贊同的。

  畢竟,他本質上對天人感應,其實并不是太在乎的。只是這是傳統,用來制衡皇帝,凝聚民心的。這既然何夕這里有代替的方案,似乎可以期待一下。

  而齊德這一句,也給朱允炆帶來很大的沖擊。

  與齊德一樣,朱允炆也并不是那一個學說的信徒。甚至齊德這一句話,讓朱允炆想起了很多很多。比如朱元璋當年的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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