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水彘蜂
“老胡，這路還對嗎？”
“剛才水流急的河道，可能是幾條河匯聚在一起。”胡八一道：“這是咱誤打誤撞進來的，對不對我也不知道，反正現在回去肯定太難了。”
王胖子急道：“這迷路了怎么辦啊，這迷路了，咱這是往哪兒漂啊這是。”
“如果只是岔口的話，應該沒事，水都是朝一個方向走，最終還是能夠流出遮龍山。”胡八一朝他寬慰道。“所以不存在迷路問題。”
剛剛那一波激流下來，王胖子手里的竹篙丟了，就只剩胡八一手里還有一根了。
“那是什么？”雪莉楊用手電筒，照著不遠處從洞頂倒吊下來的東西道。
看清了之后，王胖子也忍不住道：“這些都是什么東西啊？”
等竹筏順著水流湊近了，王胖子盯著看了一陣，還是看不出個子丑寅某，詫異道：“這是什么啊？哎，你們聽到什么聲音沒有，咕嚕咕嚕的，整個山谷里是不是都是這聲兒？”
胡八一沉聲道：“昨天那車出事的地方，我見過類似的東西。可能是石俑吧。”
“這是石頭的？”王胖子道：“不是，這東西怎么越來越多了？”
見前面滿滿當當的都是，王胖子不禁又說了一句。
“老胡，你把船停一下。”雪莉楊忽然道。
“好。”
在一具石俑面前停了下來，雪莉楊仔細看了看，又用刀刮了一塊下來，放在鼻子前面聞了聞。
靚仔樂想攔的，但還沒想好理由，她就動手了。
“這不是陶土做的。”
“昨天我就覺得奇怪。”胡八一皺了皺眉。
聽了他們的話，王胖子幽幽道：“你們的意思是說…”
“活人。”胡八一說了一句。
“這些人高矮胖瘦，男女老少都有，完全不像是秦漢時期，按制式統一制作出來的人俑。”胡八一道：“要想做成這樣，成本很高，不太現實。”
“老胡說的沒錯，這應該是獻王時期，滇南流行的痋術。獻王是古滇國時期的一代巫王，手段詭異毒辣，這些活人俑應該就是出自獻王之手。”
靚仔樂一開始覺得她會因為又摸又聞，產生一些不適，現在發現他想多了。她不僅沒事，還極其冷靜。
胡八一點頭道：“傳聞獻王為了躲避戰亂，帶人隱居在遮龍山的崇山峻嶺之中，看來是確有其事。”
“這山里面，必定有獻王和古滇先民的遺跡。”
“那感情好啊，說明咱們找對地方了。”王胖子說道。“你說這獻王，他把活人做成俑，再把里面放上什么蛆，不是他到底想干嘛呀他。”
雪莉楊想了想道：“資料里，關于痋術的記載非常少，似乎是將一種痋引給活人吞下，讓其在體內產卵。”
“人體的血肉內臟，都會成為蟲子的養分，人皮迅速的堅硬干枯，形成一個真空的環境。里頭的蟲卵會始終保持冬眠的狀態。”
關于痋術，胡八一也不知道記載對還是不對，他說道：“這些人俑應該都是獻王的奴隸，擺放的姿勢如此詭異，有可能是獻王為了祭祀，進行的某種儀式。”
“祭祀？”王胖子道：“那這獻王是披著人皮不干人事啊。”
就在這時，倒吊在洞里的人俑紛紛往下吊，王胖子也終于弄清了，他之前聽到的咕嚕咕嚕的聲響，到底是什么聲音了。
是吊著人俑的繩子滑動的聲音。
“老胡！”
胡八一急道：“快劃船。”
“好。”
船上的四人奮力劃船，竹筏快速的往前滑，但還是趕不上人俑掉落的速度。他們還沒劃到前面，倒吊在前面的人俑，已經全落到水里了。
水面不停的在冒泡，看著十分詭異和恐怖。
“你們快看，那是什么？”雪莉楊用電筒光，照著前面水面下方，黑漆漆的一群生物說道。
王胖子驚道：“這什么玩意兒啊？”
胡八一看了一眼，沉聲道：“這可能是水彘蜂，吸血但不會飛，只要不掉進水里，應該就沒事。”
說是這么說，可水里的水彘蜂太多了，相互借力就朝他們沖了過來。
雪莉楊里忙撐開金剛傘抵擋。
“老胡，你不是說它們不會飛嗎？”王胖子一邊用工兵鏟拍沖過來的水彘蜂，一邊大聲喊道。
胡八一道：“不知道，可能和其他地方的水彘蜂不一樣吧。”
“不要慌，它們不會飛，是借力沖過來的。”靚仔樂說了一句，又道：“老胡，接著滑，我和胖子我們來擋。”
“好。”
眼看水彘蜂越來越多，根本沒辦法擋，靚仔樂開口道：“你們小心一點，不要碰到水。”
“啊？”
一張符箓，已經出現在了靚仔樂的手里。
符箓入水，剛還一個勁在追的水彘蜂瞬間沒了動靜。“陳爺，我是不是眼花了，我怎么感覺好像看到雷電了。”
這是石堅的手段。
靚仔樂像是仍舊不敢有絲毫的松懈，朝胖子道：“你當然是眼花了，是符箓制造出的幻象而已。咱們快點劃，這些水彘蜂反應過來，應該很快就會再追過來了。”
“對，劃劃。不過該說不說，陳爺，你這些手段是真神。”王胖子贊嘆道。
“哪有什么神的，幻術小道而已。”
竹筏速度飛快，在洞內穿梭。
“快，前面就可以出去了。”看到洞口的雪莉楊大聲說道。
“好，再加把勁兒。”
從山洞出來，是一處山崖，對面是一片茂密的原始森林。
“這獻王還真會找地方啊。”將眼前的景致看在眼里，王胖子忍不住感嘆了一句。“這崇山峻嶺的，一般人還真找不著。”胡八一喘著氣道：“別貧了，山高林密的，天黑就不好趕路了，趕緊走吧。”剛那一通劃，把他累的夠嗆。
“對對對，快走快走。”
幾人順著唯一的山道往下走。
“這地圖繪制于漢代，離現在已經兩千多年了，地圖里標注的地貌特征，很多都發生了巨大變化。除了一些特殊的標識物和地點之外，我們估計很難用這張地圖進行參考了。”到了山下的樹林，雪莉楊拿著地圖朝靚仔樂幾人說道。
聽了雪莉楊的話，王胖子看向胡八一道：“老胡，你用你的十六字陰陽風水秘術給算算唄。什么搜山尋龍。”
“要施展尋龍訣，就要辨形勢理氣，看清這山川河流的形成，這個區域，山頂云霧繚繞，山下呢，各種樹木藤蔓，就跟罩了層棉花套子似的。”胡八一無奈道：“我估計啊，就是把咱們摸金老祖宗請來，也是無從下手。”
“那地圖不能參考，尋龍訣又不能用，那咱們還有別的辦法嗎？”王胖子急道。
胡八一道：“陳瞎子不是說過嗎，出了遮龍山直接進森林，傳林向北，一路直行。不管怎么說，咱們總算是過了遮龍山這道坎，后邊這條路更不好走。都謹慎著點兒。”
“往北？”王胖子在原地轉了一圈，跟在胡八一身后道：“你那邊兒是北嗎？”
四人在林中穿行，一直走到天黑，不知道走了多遠，但好在沒遇到什么危險。
“哎，我說，這有一大榕樹哎。”王胖子道：“你們看，這倆抱一塊兒，是不是就那夫妻樹啊？”
“夜里趕路不好辨別方向，我看，咱們今天就在這兒歇下吧。”雪莉楊提議道。
胡八一點點頭，“胖爺，麻煩在附近找點柴禾，我生把火，你自己小心著點兒啊。”
“得咧。”王胖子應了一聲，就爽快去找柴了。
過了一會兒，王胖子抱著一堆柴禾回來道：“老胡，這些你先生火，我再去找一點回來。”
將火升起來，和靚仔樂他們圍坐在火堆旁邊，聽到腳步聲，胡八一說道：“胖子，找點柴禾，怎么這么半天？”
“嘿，我這干活兒還落好。你別看這林子雖然密，但找點柴禾還真不容易。我這算是穿林海，跨雪原…”將柴禾放到地上的王胖子還唱上了。
但還沒等他唱兩句，雪莉楊就急忙打斷道：“你們聽，這什么聲音？”
“有聲嗎？”
“什么什么聲音，我也沒聽到啊。”胡八一回了一句，又道：“老陳，你聽到了嗎？”
不等靚仔樂說話，雪莉楊就開口道：“這好像是三短三長三短的摩斯密碼。”
“三短三長三短？”
王胖子眼睛都瞪圓了。
“國際通用的求救信號，sos。”雪莉楊又解釋了一句。
努力聽了一下，王胖子道：“什么都沒聽著啊。再說了，這荒郊野地的這，大晚上，哪能有什么sos啊。哦，楊參謀您剛聽得，沒準兒是我肚子發出來的聲音。”
“老胡你趕緊把毯子給我啊，這怪冷的。”
將毯子丟給他的胡八一道：“你們趕緊休息吧，我來守夜。”
“得咧。”王胖子道：“胡爺，給您添麻煩了。我跟你說胖爺我現在最想干的一件事，就是睡覺。”
他說著躺了下去。
雪莉楊還沒來及說什么呢，王胖子那邊呼嚕都打起來了。
“這胖子怎么睡的這么快？”
胡八一道：“這世界上的人啊，要都跟他一樣簡單就好了。你和老陳也趕緊睡吧。”
和王胖子不同，雪莉楊這會兒沒什么睡意，她扭頭看了看，不知道是想找剛剛聽到的聲音來源還是什么，“這兩棵樹活不了多久了。”
知道她說的是身后的大榕樹，胡八一轉頭看了看。
“寄生在它們身上的植物太多了，樹木本身吸收的養分，已經入不敷出，你們看，它們的樹干中間都已經空了。”
“最多還有個三五年，就得枯死。水滿則溢，月滿則虧，它們現在看上去生機盎然的，其實離死亡已經不遠了。”
聽到她的話，靚仔樂握了握她的手。
一旁的胡八一道：“楊參謀，我說你怎么突然感慨起來了？”
“咱們千辛萬苦到了這兒，但是古滇國的遺址，到底在蟲谷的什么位置，究竟能不能找到雮塵珠，這一切都還不知道。我一想到生死未卜，我這心里就…”
不等她說完，胡八一就道：“你不困啊，要是不困的話，你和老陳發揚發揚國際主義精神，你們來替我守夜？”
“等你們困了，再叫醒我。”
“你少來，就你跟胖子，你們兩個睡著了，打雷都叫不醒。到時候我和老陳叫你們，你們肯定裝死，不肯起來放哨。”雪莉楊沒好氣道。
胡八一道：“這不就得了，那和你老陳還不趕緊睡。”
雪莉楊把眼睛閉了起來。
但睡了沒一會兒，她就又睜開了眼睛。“怎么了？”靚仔樂朝她問道。
“我還是聽到有什么聲音，好像樹上有人。”雪莉楊開口道。
靚仔樂回道：“人就不太可能有，動物倒是有可能。”
“我一開始也以為是動物發出來的，但是剛剛閉上眼睛仔細聽了一下，這聲音是有節奏的，絕對不是動物。”她肯定道。
聽到他們的聲音，被吵醒的胡八一開口道：“我說你倆還真不打算睡啊。又在研究那sos的摩斯密碼？”
“是摩斯密碼，但這次不是sos。聽。”
聽到她的話，三人都朝身后的大榕樹看了過去。
“d、e、a、d，dead，是死亡信號。”雪莉楊一邊聽一邊道。
她說著就要站起來，被靚仔樂攔了一下，“你想做什么？”他很清楚上面是什么，原本想著白天再說的，反正也不著急。
而且等到了白天，他們看得更清楚。
“我上去看看。”雪莉楊說道。
胡八一道：“你上去干嗎，這很有可能是傳說中的，亡靈發出的鬼信號。”
“什么鬼信號，我怎么沒聽說過。”
“我當兵的時候，曾聽說，有駐扎在遙遠山區的部隊電臺，偶爾會收到斷斷續續、莫名奇妙的求救信號。部隊以為有人需要救援，就會派人搜索，可結果一個人都回不來。信號也隨之消失了。”胡八一沉聲道。
雪莉楊深吸了口氣，說道：“不管怎么樣，這里已經接近蟲谷，安全起見，我也要去查個水落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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