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是縣丞夫人留給她的，大致意思就是她回家后照著莊安晴的建議做了，沒想到真的有了成效。如今夫妻之間的那個心結已經徹底打開，自己什么藥都沒吃，葵水就在年前恢復正常了，為此她特意找人打造了一套銀針送來，以表達對莊安晴醫術的肯定。
這字里行間盡是感激之意，一封信讀完，等莊安晴再看那銀針之時，莫名就覺得那銀針的分量又重了幾分。
這還真是她收到過的最稱心的禮物了。
莊安晴想著，小心翼翼地把書信和銀針收好，朝周掌柜笑道：“明叔最近可好？”
周掌柜哼哼道：“好什么好？這春節才歇了三日，我都快累死了。”
莊安晴一愣，“怎么才歇了三日，鋪子春節不是歇業七日的嗎？”
“是啊，鋪子的其他人全都歇了七日，就我一人只歇了三日，這個春節我可是從年前一直忙到年后，又要給一直支持咱們的客人送禮，又要總結這鋪子里的各項工作情況，還要制定來年的買賣事宜，這個那個根本就忙不完。”
莊安晴越聽越覺得自己這個東家真是占了天大的便宜，忙狗腿地給周掌柜倒了一杯熱茶，連連說了幾聲辛苦。
隨后又連忙甜甜一笑，“我聽說明叔還幫我處理了甄府那邊的事，您為鋪子為我這個晚輩所做的，小莊我永遠都不會忘記。”
莊安晴說著，看向自己大掌柜的眼神滿滿都是感激。
周掌柜忽地就被自己的小東家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忙擺手道：“小莊你可不要誤會啊，我這么說可不是在向你邀功，我就是純粹匯報事務而已。”
誰料話音剛落，莊安晴當即小手一拍桌子道：“您做了那么多，怎么就不能邀功了！沖您立下的這些功勞，這功必須邀！小莊我也必須賞！”
周掌柜看著小東家的懵樣，當即就被逗得開懷大笑起來，卻沒真把莊安晴承諾的獎賞放在心上。
正說笑間，伙計把燕窩給送了上來。
待伙計走后，莊安晴嘗了一口，連連贊道：“后廚的水準好像又提高了些，不錯不錯。”
周掌柜點頭，“老趙不愛搭理人，整日就愛鉆研這灶臺上的業務，也算是把你交代的那些精髓都給悟得八九不離十了。”
莊安晴邊吃著邊想起年前談過的事，道：“我看趙師傅是挺靠譜的，等試用期滿了，我想把他轉為總廚，讓他全盤管著廚房的事，明叔您看如何？”
“老趙業務上是沒得說，就是那性子怕是處不好和下屬之間的關系。”
莊安晴一怔，道：“明叔是怕這么快把趙師傅升為總廚，其他幾個后廚會不服嗎？”
“那幾人倒也不一定會不服，只是其中有人知道他和我以前相識，沒準會說些走關系之類的閑話，老趙怕是會處理不好這個。”
莊安晴恍然，點頭道：“明叔說得也是。”
說著，她又仔細琢磨了下，道：“現在鋪子還有兩三日就開滿兩月了，還有一月試用期結束，等試用期結束時，晴云齋不管哪個崗位都進行一場業務考核，通過考核者留下，并根據考核的表現來調整崗位，明叔您看如何？”
周掌柜聽著點頭道：“這倒是可行，反正現在每個崗位都沒定出領頭的人來，通過考核來定奪也很公平。下月初我就把這規定通知下去，讓大家好有個準備。”
接著，周掌柜又把其余工作上的事情一五一十給莊安晴匯報了遍。
談完了工作，莊安晴終于想起來周老夫人的問題，好奇道：“明叔您這春節沒回去，令堂沒派人過來找你嗎？”
“找了呀。”
莊安晴當即緊張起來，“那你——”
“沒事，我年前給我娘送信，告訴她你出遠門了，鋪子全權交給我幫忙打理，我一時半會兒走不開，這個春節就先不回去了。”
“令堂這就同意了？”
“同意了。”
莊安晴都懷疑自己耳朵出問題了，不可置信地道：“那她老人家派人過來找你做什么？”
周掌柜一臉淡定，“我娘讓家丁給我帶口信來的，對了，還送了些年貨過來。她給你也備了一份，我給拿回家了，回頭給你拿過來。”
莊安晴一時間還真有點兒受寵若驚了，指了指自己道：“老夫人給我送年禮？”
“是啊。”
周掌柜點頭，隨后轉著右手拇指上的玉扳指，一臉感慨地道：“小莊你是不知道，其實我剛開始都準備好被她捉回去的，結果她只是派家丁給我帶口信而已。對了，你猜我娘怎么給我說來著？”
莊安晴也來了興致，好奇道：“老夫人怎么說？”
周掌柜坐直身子，學著自己老娘的語氣道：“莊小娘子春節不能過來咱們家做客，你自己一個人回來干啥？你就好好在金水鎮待著吧！好好給人家莊小娘子把鋪子看好了！你是男人，給莊小娘子做工時得主動些，努力些，要是把莊小娘子的事情給搞砸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周掌柜說著說著把自己都給說感動了，淚光閃爍道：“真沒想到我娘竟然這么支持我在這里做事，看來我娘還是懂我的，以前我都誤會她老人家了。”
莊安晴聽了，總覺得老夫人并不是周掌柜理解的那個意思，可她一時半會也琢磨不透老夫人的真實意圖，只得順著周掌柜的話鼓勵道：“既然老夫人這么支持您，明叔您就繼續加油，把咱們這晴云齋發揚光大！”
周掌柜抹了抹眼角的淚花，重重點頭道：“那是自然，就算沒有我娘發話，我也會這么做的。”
莊安晴莞爾，又給周掌柜續了一杯熱茶。
周掌柜看著，忽地就想起一件事來，忙道：“對了小莊，你出發前拜托我轉交給宋郎君的藥，年前我已經給他送過去了。”
聽周掌柜提起宋謙益，莊安晴這才想起來已經好長時間沒見到那家伙了，遂隨口問了一下宋謙益的情況。
周掌柜咽下剛喝進口的熱茶，舒服地呼了一氣，道：“他呀，正忙著準備縣試呢，整日把自己關在屋里不出門。你還別說，瞧他那樣子我還真有點兒擔心他。你說萬一那什么，他不會看不開吧？”
萬一那什么就是萬一落榜的意思，莊安晴會意，搖頭道：“應該不會的。”
周掌柜嘆氣，“希望他真的能想開點兒，畢竟讀書這事也急不來。”
莊安晴淡笑不語，端起杯子喝了口茶。
其實她想說的是宋謙益應該不會落榜。
之前宋謙益沒少跑去一覽堂找解云湛討教，孫平淵在教導解云湛時，碰上宋謙益過來了也會時不時地給他指點一二。
她有種預感，這兩位昔日同窗的大名應該都會寫在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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