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解云湛負責幫言一搬家,莊安晴則一大早坐著高全的牛車往鎮上趕。
見莊安晴回來,高全心里的歡喜溢于言表,寒暄了小半路后,莊安晴也從高全嘴里得知了一個好消息——高全的小女兒高迎芳定親了。
看著高全笑得合不攏嘴的模樣,莊安晴也真心替他高興。
只是之前高全為了多掙銀子給女兒準備嫁妝,偷偷接了許多活兒,累得差點兒沒了性命,也不知和高迎芳定親的人家是否只沖著這嫁妝來的。若真是如此,自己的這聲恭喜究竟是好還是不好?
莊安晴邊聽邊在心里琢磨,想著想著便聽高全感慨道:“云湛媳婦,我們家迎芳能談到這人家還真得感謝你啊。”
莊安晴一愣,“感謝我?”
“正是,當初村里出了高鴻昌他們家那事,村里姑娘們的名聲都受了影響,原本說得好好的人家都不愿跟咱們繼續議親。后來媒婆給我說有一戶人家不計較村里這事,愿意娶我們家迎芳,就是那嫁妝要多添置點兒才行。
若不是你跟我講明我那個病的緣由,我鐵定還會繼續聽那媒婆的,拼了命地去賺銀子,然后把自家閨女許給媒婆嘴里說的那戶人家。
后來我回頭一想,這樣明目張膽要女方多給嫁妝的人家能是個好人家嗎?若沒你當時幫忙,我活不過來不說,咱迎芳也不能等到如今這戶好人家。”
莊安晴聽著,莫名就有些感動,又連忙謙虛地把這褒獎個推了回去。
高全知道莊安晴的性情,并沒有在這方面繼續深究,而是就著自己女兒定親的人家聊了一通。
原來高迎芳如今談的人家就是高全媳婦兒娘家村子那邊的。那家有個大魚塘,一家人勤勤懇懇,靠養魚蝦為生,家境在村里頭算是數一數二的。另外兩家人知根知底,高全把女兒嫁過去也能放心。
莊安晴這一路聽來,心里也是感慨萬分。
當初自己因為高春桃那事,還想辦個女學幫扶村里的姑娘們一把,結果后來打聽了一圈,村里沒有一個姑娘對女學感興趣的。
女學沒辦成,她還因此灰心了一陣。如今聽到高全的感謝,莊安晴這才發現,自己在別的事上所出的力竟然間接改變了姑娘們的境遇。
想著村里的姑娘們各有各的出息,莊安晴當初沒辦成女學的那股子挫敗感終于徹底地煙消云散了。
如此想著,等牛車來到鎮上時,莊安晴渾身都輕快了不少,走起路來都帶上了風,沒一會兒便走到了晴云齋的門口。
望著神清氣爽推門而入的二掌柜,晴云齋的伙計先是一愣,隨后便瞬間支棱起來,緊接著一聲接一聲的“二掌柜好”在晴云齋里此起彼伏,掀起熱浪。
此情此景,莊安晴實在覺得自己應該揮起小手,淡定地回上一句”同志們好!”
于是乎,她怎么想就真的怎么做了,只是最后把那句“同志們好”給換成了“家人們好”。
在莊安晴心里,所有在她鋪子里與她同進退的都是她的家人。
冷不丁聽到如此親切的稱呼,伙計們當即受寵若驚,隨后便不由得暖至心底。
“小莊!”
忽地,熟悉的聲音從二樓飄來。
莊安晴尋聲望去,一下便瞧見了周掌柜眼含淚光從二樓飛奔而下,“小莊!這的是你!你總算是回來了呀!”
被自家員工如此熱情相迎,莊安晴先是吃了一驚,隨后展顏一笑,“明叔。”
招呼間,周掌柜已經來到了莊安晴跟前。圍著前前后后看了幾遍,周掌柜忍不住嘖嘖道:“小莊啊小莊,出了趟遠門,你怎么瘦成這樣了?”
莊安晴嘴角抽了抽,她之前在成衣店買的衣服這會兒穿著正正好,身材明明就是一點兒也沒有變過。
周掌柜可管不了那么多,當即捉住附近的一個伙計,“快給二掌柜端碗燕窩過來,對了,拿到二樓房間去。”
伙計應聲麻溜奔向后廚。
周掌柜吩咐完,忙轉過來道:“小莊啊,你總算回來了,鋪子里有好些事情等著跟你交接呢。來來來,咱到二樓詳談。”
被周掌柜這風風火火的模樣感染,莊安晴當即進入了工作狀態,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來。
周掌柜見了也沒浪費時間,邊走邊撿了些事情給莊安晴匯報。
聽著聽著,莊安晴忽地就頓住了腳步,“明叔,您方才說誰過來找我?”
“縣丞和縣丞夫人啊。”
莊安晴眨巴眨巴眼睛,“您的意思是,他們夫妻倆一起來的?”
周掌柜不明所以,點頭道:“是的,縣丞親自送縣丞夫人過來的,夫妻倆看著很是恩愛,一進門便笑呵呵地問你在不在。”
恩愛?
莊安晴眸中閃過驚詫。
上回縣丞夫人過來找她瞧病時明明夫妻關系很不好來著,這是把問題給解決了?
不錯不錯,今日一大早到現在還真是好消息不斷呢!
想著,莊安晴眉眼也染上了笑意,再次重新邁開腳步,邊走邊問道:“他們有說找我何事嗎?”
“這倒沒說,聽聞你出了遠門,他們把禮留下便走了。對了,縣丞夫人說那禮是專門給你準備的,我給放到二樓的房間里了。”
說話間,兩人便來到了二樓辦公的房間。
周掌柜指了指莊安晴桌上的一個錦盒,道:“喏,就是桌上那個。”
莊安晴走過去打開盒子。
周掌柜見了,驚訝道:“一套銀針?他們怎會送你這個?難道縣丞夫人知道你會醫術?”
說著,周掌柜不禁有些忐忑,“她這是來警告你還是來支持你的啊?”
可沒等莊安晴回答,周掌柜又推翻了自己的猜測,搖頭道:“不對不對,這銀針一看就是定制的,瞧這用心程度——”
周掌柜瞥了自己東家一眼,意味深長笑道:“縣丞夫人應是來答謝你的吧?小莊你之前是不是給縣丞夫人瞧過病?”
莊安晴淡笑不語,低頭把盒子里的一封信拿了出來,又隨手把錦盒蓋上。
周掌柜見她這副表情,當即會意道:“懂了,客人信息不可泄露,你就當我什么都沒問過。”
莊安晴莞爾,“多謝明叔理解。”
說罷,她坐到椅子上,打開那封信大致掃了一眼,不禁唇角揚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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