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梔又做夢了。
夢里,鼓聲陣陣,無邊的黑暗中,忽然升起一場大火。
猩紅的火舌舔舐著黑暗,火光中央,一叢叢木頭燃燒得劈啪作響。
偶有火星迸出,如同夜空中驟然出現的流星般,升起,滑落,最后消失不見。
“宛妙,我不是故意要害你的。”
“宛妙阿姊,對不起,對不起。”
“宛妙阿姊,冤有頭債有主,您別怪我們,我們不是故意的,要怪,就怪你撞了我們的好事。”
幾道熟悉的聲音響起,不同于記憶中的青澀,那幾道聲音明顯要粗獷許多。
云梔站起身,似乎想要看個清楚。
然而那火勢忽然增大,熾熱的火舌幾乎要蔓延至天際,與此同時,周圍的鼓聲忽然加劇——
不知從哪升起一陣悅耳的絲竹之聲,緊接著,便是一陣整齊的吟誦。
那密密麻麻的咒語聽得云梔心煩,她仔細辨認,才隱約發現了其中的奧秘。
這是凡俗界用于鎮魂的曲調。
說是鎮魂,但解讀為鎖魂都不為過。
其目的就是為了鎖住含冤而死的亡魂,以維護一方平安。
云梔少不經事時,曾在唐家聽過。
唐毅請人去阿娘那作法時,那民間的老道也是如此吟誦的。
周圍的吟誦聲越來越密集,隱約之間,云梔聽到了一陣腳步聲。
那腳步聲紊亂,匆忙,與整齊劃一的吟誦聲格格不入。
“你們在做什么?!”
“我阿姊怎么了!”
鼓聲戛然而止,火勢漸大,少女的聲音被朽木燃燒的聲音蓋過,她搶過鼓錘,推開周圍的人群,作勢要扒開火把,去尋火堆中燒成炭黑的女子。
云梔才看清夢中的畫面。
她看見天色將暗,臨溪祠堂的前坪,擺放著四只大鼓。
周圍圍著許多人群。
有人負責擊鼓,有人負責吟唱。
他們圍在一起,將中央的火堆圈住。
有一少女推開人群,她無視那沖天的火光,不要命地扒著底下的木頭。
“我出門時阿姊還好好的,你們把她怎么了!”
少女歇斯底里地哭喊著,站在身后的人見她壞了自己的好事,趕緊上前,擒住她的肩膀。
“你阿姊違反了溪川村的規矩,投水自盡了。”
“為了消解她的怨氣,我們便為她舉辦了這次的超度。”
少女掙開男人的手,聲嘶力竭道:“你騙人,我阿姊向來溫柔知禮,怎么可能會違反溪川村的規矩!”
“我們說違反了,那便是違反了!”
“你怎么不說,是你克死了她?”
“大家都知道你是溪川村的災星,如果不是因為你,你家阿姊會做出這種事嗎?”
“你就是災星!”
“田宛瑩,你本不應該活下來,是我們溪川村的百姓對你仁慈,所以才會留你至今日。”
“你若是不識趣,我們今日也可以讓你葬身在此處!”
高大威猛的男人將少女推倒在地,他擼起袖子,想抬手教訓田宛瑩。
周圍的人拉住他,低聲道:“算了,放過她吧。”
“她們田家如今只剩她孤身一人,你若是毀了她,田家可要絕后了。”
男人聞言,狠狠地啐了一口:
“呸,田家絕后跟我們有什么關系。”
“都是這個毒物,克父克母克親人!”
“成天只知道和那些陰毒之物相處,惡不惡心。”
“幸好田宛妙沒這么晦氣,要不然碰她一次,我估計能惡心半——”
高大男人還沒說完,瘦弱的少女便猛然竄了起來,她左手揪住男人的衣襟,右手順勢扯出一截燒了一半的木棍。
“你說什么!”
她咬緊牙關,恨聲開口。
男人見狀,嗤笑一聲:“就你還想教訓我?”
他篤定田宛瑩不敢出手。
“你阿姊真的裝得很好,平日里溫柔知禮,私底下卻那么放.蕩,如果不是我們弄錯人了,還真發現不了——”
“啊!”
男人說到一半,忽然痛呼出聲。
一股灼熱的疼痛感從下體傳來,他下意識將少女踢開,可田宛瑩仍舊沒松手。
夜幕之下,火光照亮她的臉。
她垂下眼,黑亮的眼眸失了往日的光采。
“你是個什么骯臟東西,也敢提我阿姊。”
“都不想活是嗎?”
“那就都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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