賓利緩緩停在森嚴莊重的宅院前。
前座男人率先下車,打開車門,“葉小姐,進去之前,還請你把手機交上來。”
葉盞卿淡淡瞥了一眼對方,隨后緩緩將手機遞了上去。
跟著傭人進了建筑,雙目不著痕跡的院內的建筑裝飾。
各色珍品古玩,名家書畫毫不掩飾的擺放在廳內。
前方帶路的人似有察覺,對著葉盞卿說道:“都是老爺的學生送來的。”
葉盞卿微微低頭。
如此張揚,要么這些東西都是假的,要么就是全然不懼被人看到。
如果是后者,是想傳達給其他,榕城盡在掌握中嗎?
“到了。”傭人躬身:“老爺在書房等您。”
葉盞卿輕輕推開門,映入眼簾的是書房正中間的一張松鶴延年圖,線條多化,筆法挺秀而銳勁。
書房內的陳設古板嚴肅,側邊一白發老者舉杯獨飲,茶香裊裊。
斂去神思,靜靜注視著老者,“許老先生。”
許康量恍若未聞,自顧自飲茶,葉盞卿也不驚慌。
待到一盞下肚,許康量才惜字如金道:“坐。”
葉盞卿挪動腳步,坐定他的對面。
許康量燙杯沏茶,推給葉盞卿,“嘗嘗。”
葉盞卿舉杯,輕輕抿了一口。
“云間。”
許康量點頭,“能嘗出是云間,江儒盛對你不錯。”
葉盞卿輕輕放下茶杯,“許老請我來,不只是為了喝茶的吧。”
許康量掀起眼皮,懶懶的打量了一眼葉盞卿,嘴角扯了扯,開口道:“我查過你,七歲江家那小子帶回了江家,好吃好喝的養起來,江儒盛也將你視如己出,不過我很好奇,你為什么不進江氏。”
“這跟許老先生并沒什么關系吧。”
許康量說:“就算江儒盛在表面上稱你孫女,但以你的出身經歷,想要嫁進秦家是完全不可能的。”
葉盞卿神色淡淡。
許康量打量著葉盞卿的神色,繼續說道:“我兒媳早年得了肺癌,早早離世,知天寶貝他女兒,寵的她任性妄為,無法無天,我上了年紀有些事也是力不從心,知天年輕,卻是個長情的,偌大的許家,竟然只有悠悠一個孫輩,說來,也算是子嗣凋零。”
許康量撇去茶杯中的茶水,重新沏了一杯,開口道:“你是個聰明人,與其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還不如早早棄暗投明,選擇一條更加合適的路好。”
“所以,”葉盞卿問:“許老先生是想讓我給許悠悠當后媽?”
許康量面色不改,抬著一雙蒼老的眼睛看著她:“知天正值壯年,事業也處于穩步上升的階段,你不會吃虧。”
葉盞卿問:“如果我不愿意呢?”
許康量說:“你找不到比他更好的人選。“
如果拒絕,這個榕城不會再有她的容身之處。
“等你生下兒子,許家,不會虧待你。”說著,許康量拿出一張黑卡。
金萊俱樂部老板辦公室。
梁婉瑩把季度報表遞給秦捷,說:“金萊昨天被舉報聚眾賭博,晚上場子就被砸了,我找成哥幫忙解決,但成哥的意思是,這里面有許家的手筆。”
秦捷翻動手里的文件,“許家那邊是因為我的緣故,牽連你了,受累。”
梁婉瑩說:“別這么說,如果不是你當初幫我,我現在怎么可能有棲身的地方,而且嚴格來說,俱樂部你也有份額。”
“當初幫你只是為了俱樂部,這點不需要說,至于份額,我只占其中一分,日常經營工作都是靠你,現在出了事對你說句受累也理所應當。”秦捷翻動報表繼續說:“許家那邊我會處理,俱樂部這邊還是交給你,另外,以后報表對接工作我會安排下屬。”
梁婉瑩張了張嘴,好幾次都是欲言又止。
秦捷合上報表,遞回給她,起身要走。
“秦總。”
梁婉瑩叫住他。
秦捷眸色不變。
梁婉瑩從辦公桌的抽屜里取出一份文件,遞給秦捷,“這里是我收集的關于許知天的一些資料,您看看有沒有用。”
秦捷站著沒動。
梁婉瑩捏緊文件,說:“秦總,榕城現在局勢緊張,咱們都是一條船上的人,從私心來講,我格外希望您能把許家扳倒,這樣我也好出氣,生意也更好做。”
秦捷看了她兩秒,接著伸手接過文件,打開一看,文件里,全部是關于許知天私生活糜爛奢侈的配圖。
眉眼淡淡,并不吃驚。
這些資料祁澤言早早就給他看過了。
也許是女人天生的心細,在每張圖片之下,都做了關鍵時間地點的批注,要是想找監控,會更快捷。
秦捷合上文件,放置桌上,沒有帶走,“辛苦。”
說完,轉身離開。
而身后的梁婉瑩,也就在他轉身的那一刻,紅了眼眶。
離開俱樂部,秦捷掏出手機給葉盞卿回電話,她第一個電話他沒接到,再次打回去的時候恰好也沒人接。
反復撥了幾個電話,依舊是無人接聽,秦捷眉頭輕皺,撥通電話,“幫我查個定位。”
許宅。
葉盞卿輕輕瞥了一眼茶案上的卡,抬起茶杯,淡淡抿了一口,
“許老先生,我該說你是低估我還是低估江家,亦或者低估他秦捷呢?”
許康量眸色沉下來。
“相較于商道,我相信江儒盛也會欣然同意這門親事。”
葉盞卿輕輕一笑,“看來您是一視同仁的輕視了。”
許康量面色稍沉。
葉盞卿站起身來,含笑看著許康量:“江爺爺常說,‘君子喻于義,小人喻于利’小時候還不明白這話的意思,現在聽許老先生一番話,也算是有了初步了解。”
“砰!”茶杯被重重的放下,茶水濺到手背上,許康量陰森道:“你好大的膽子,難道不就怕今天出不去我許家嗎?”
“與許老先生決心與三家為敵決心比起來,我的膽子堪堪尚可。”
“三家?呵。”許康量嘲道:“且不說江秦兩家會不會為你出頭,難道你認為祁家當家的會因為發小的一個紅顏就跟我許家撕破臉皮,可笑。”
“誰說是祁家了?”葉盞卿淡笑。
“不是祁家,還有誰能幫你?據我所知,程家跟你似乎并沒有關系。”
葉盞卿淡淡道:“葉家。”
許康量冷嘲一聲,“你一人為一家?”
葉盞卿卿輕笑點頭。
老人仰頭大笑,聲音里全是不屑跟嘲諷,“小小蚍蜉也想撼樹?”
葉盞卿神情自然,沒有一點窘迫之意,“許老如此輕視我,恐怕是沒聽說過布衣之怒的典故吧。”
許康量瞇了瞇眼。
葉盞卿說:“‘若士必怒,伏尸二人,流血五步,天下縞素。’許老先生要把我逼上絕路,我就只能先下手為強,所幸,我的拳腳功夫不錯,在如此距離之下,讓許老先生喪失反抗能力的信心還是有的。”
許康量看著葉盞卿,一雙老眼全是審視,“你果然有膽量,這份膽量,當我兒媳尚且夠格。”
“您還真是抬愛了。”葉盞卿嘲了句。
許康量端起茶杯吹動水面,幽幽道:“葉盞卿,機會只有一次,如若你今天出了這個門,那之后會發生什么事,可就不是我能保證的了,你還年輕,少了手腳,破了相,都不好。”
葉盞卿冷冷道:“既然這樣,許老待會兒可得注意把牙齒咬緊咯,我要是用茶盞劃您的喉嚨,還有點拿不準力度,怕您,受折磨。”
“葉盞卿!”
許康量臉色冷沉,一雙個蒼老充滿著壓迫感的眼睛定定的注視著她。
葉盞卿臉色不變,同樣注視著他,分毫不讓,“許老想試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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