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穗是被單位的車接走的。
mbb公司是空中客車公司的前身，歐洲“狂風”戰斗機研制的總部，三機部這次的意思是要跟他們聯合研制。
對方團隊有七八個人，一身西裝革履，身上還有淡淡的古龍水香味。
國家現在是百廢待興的狀態，但還是拿最大誠意來接待的對方。
葉穗被所長帶著，見了航空部，三機部的領導，了解完大致情況，跟對方見面了，
沒有在談論專業時，只是介紹先前的風俗跟特產時，葉穗如數家珍，對方也很是配合的交談。
開場氣氛如此祥和，大家都松了口氣。
先前還有人覺得她太年輕擔不起重任，但在看見葉穗的表現后，心徹底放回肚子里。
周萍今天也在參與人員之一，畢竟事關機型，屬于她帶領部門下的職責。
這種人一般是沒有集體榮辱感，她不在乎談判能否成功，只在心里默默乞求，能讓葉穗失敗，再丟人。
她不就仗著一點本事把自己踩在腳底下？
要是實力不行，搞砸任務了，就問葉穗以后在單位的處境尷不尷尬。
那相當于被拔了牙的老虎，啥光環，震撼力全沒了，那就只能任由她揉搓了。
可是，事實發展讓她有點失望。
此時談判場上一片祥和，大家臉上掛著和風細雨般的笑，好像下一刻就能握手，笑瞇瞇說合作愉快。
其實這不是她一人想法，在場大多人都這么想，可唯獨葉穗渾身緊繃，一點不敢大意。
跟國人不同，德國人工作跟生活不摻和，分得很開。
華夏是人情占比很重，酒桌上稱兄道弟，生活里和睦相處，在工作上自然也會有些照顧情分。
但這個套路放在對方身上是行不通的。
果然，等寒暄過后，步入正題時，對方已經收斂笑臉，換上專業的談判姿態。
今天葉穗不是單人作戰，請了外貿部的謝蘭，以及上次并肩作戰時的年輕男同志。
聯邦德國那邊工程師不單單是德國工程師，也有漂亮國人，語種也就稍微混亂了些。
找他們來，一方面是增加他們的實戰經驗，二來也是能幫上點忙。
“我們接收了中方的邀請后，十分榮幸，并且跟團隊商量好后，以最快速度赴約。
諸位請看，這是我們自主研發的殲擊轟炸機‘狂風’，這是其性能，參考數據……”
底下好些其它參會人員，領導，聽完葉穗翻譯后，目光齊刷刷落在玻璃盒中小小的模型。
脖子伸長不說，眼底還閃爍著熱烈的光。
按理說這些都是機密，在談判之前，不該擺出來的，但國家現在剛步入這個行業，甚至也沒有完整設計過飛機型號，白手起家，跟白紙一樣，國外誰不清楚啊。
他們炫耀是一方面，更多的還是自大輕視，覺得即使讓他們這些，雖說是內行，但似乎又是外行的人看看，也無傷大雅。
先前聯邦政府曾經竊取過華國的機密文件，知道他們底細。
國際上都已經沿用漂亮國的新規范來設計飛機，但這些人還處在農耕時代，沿用十幾年蘇聯那套老舊算法。
所以，讓牙牙學語的嬰兒看高數題，無傷大雅。
當然，這么做，也是想要個高價格。
全場瀏覽一遍，無視大家渴求羨慕的目光，把東西收了回去，再度用布蓋上。
發現大家失望的眼神，對方幾人滿意點頭。
葉穗把他們的意思翻譯了下，謝蘭聽不懂德語，只是幫葉穗做會議記錄。
只是當他們用英文交談時，收集起來交流的內容，給她反饋。
談判的場合上，逐漸嚴肅，唇槍舌劍一番，雙方都表達了良好的合作意向。
下一步就是要商量價格。
這些德國人嘰里咕嚕說著什么，大家不明白，視線都望向那個繃著臉，仔細聆聽的女同志身上。
但肉眼可見的，那女同志先前還面無表情在紙上寫著畫著，但很快，手上動作就停了下來。
她如此表現，肯定容易讓人多想。
害怕是不是對方語速那么快，好幾個人輪番上陣，以及里面夾雜著大量金額，葉穗是不是經驗不夠，已經跟不上他們的步伐吧？
這可不行啊。
大家屏氣凝神，生怕呼吸聲音太大，影響到葉穗發揮。
好在只是虛驚一場，那姑娘沒記，不代表人家沒跟上，甚至于，眼下的她罕見沒翻譯。
已經快速的跟對方開始交涉起來。
領導們徹底松了口氣，不是難住了就好，不是難住了就好。
不過，剛松的那口氣，又重新提起。
這姑娘這么激動，不會是對方提了什么，令人無法接受的要求吧。
其實大家猜的八九不離十，對方提出的合作條件十分苛刻，在不提供核心技術的條件下，要價就是13億的美金。
要知道現在雖然中美外匯沒有后世一比七，一比八那么夸張，即便是一比六的外匯差，算到人民幣上，就是21多億。
這已經不單是天位數字了。
要知道今年同年財政收入剛過千億，所撥全部國防經費不過幾十億，一個機型投入這么多，國家無法承擔。
葉穗在科研所上班，早上也跟航空部的領導見過面，知道部里單項研究也才給了四五億。
整個飛機研發就這么多，還要購入設備、試驗時間成本，人工成本，各方面投入跟流水似的往外出。
21億簡直天方夜譚。
葉穗不卑不亢闡述了下中方意見。
“諸位，我方明白諸位的立場，美國第三代戰斗機，你們眼下f—15的雛形，當下世界所有同類飛機，大概都在這個價位上。
但狂風不是貴公司王牌系列，且不傳授核心技術，這個價格，是不是有些太多。”
葉穗對這段歷史熟，留學時也見過無數次他們正在研究的轟炸機原型。
并不算是門外漢，如果不拿出點真才實學，對方真把他們當冤大頭糊弄。
可想而知，當葉穗準確的這些只有聯邦政府那才有的數據資料時，對方已經有點自亂陣腳。
看不出來，不止是他們掌握著對方資料，他們也悄無聲息侵入進自己國家的信息網。
談判從來不是一場就能解決完的。
長達兩個半小時的談判，即使是葉穗已經用盡了渾身解數，但在價格上，也不過只減少了一億多美金。
就算如此，剩下的價格也不是他們可以承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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