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高望遠,如今華國最繁華的夜景展露在眼前。
汽車、自行車跟結伴步行的行人涇渭分明。
屋里沒開燈,一切籠罩在黑暗里,窗外光怪陸離的燈光照射在賀佑臉上。
從她這個角度望去,下頜線利落,同樣越發顯得神色難辨。
完全沉溺于男色中的人,腦袋處于當機狀態,老半天才接收到信號。
什么叫,看他們是怎么悄無聲息把玉石偷走的?
連續幾天沒成果,她都熄了找回來東西的心思,另謀掙錢營生。
誰知他會突然給自己這么大驚喜。
“你確定嗎?沒有開玩笑?”
明明剛來那會兒還問過他,他說沒線索。
眼下就買了個冰棍,看了下窗外的景色,就突然明白了玄妙?
她又往下看了好幾眼。
案情處于保密階段,他不能說太多,只承諾會在最短時間里,幫她找回玉石。
阿米娜跟公安相處久了,明白他們有自己的紀律,就沒刨根問底。
如果她再敏銳點,就能從剛才賣雪糕的人身上,發現異樣。
試問返城知青,靠的就是那點微薄收入,怎會記不清楚冰棍的價格。
算數不好,頂多少算上幾分錢,但二塊多跟六毛錢,相差未免太大。
賣冰棍的不知所賣東西價格,就夠兒戲的,而且臨走前,他特意跟男人說朝陽路那邊修路,讓他改道兒,本意就是詐他。
可誰知道,他還怪自然地接上話茬。
實際上,朝陽路壓根沒修路,他故意說的謊,可當對方順著他跟著撒謊時,背后深意不言而喻。
這些日子,他們不停走訪,調查,覺得該有的線索全都有了,可實際上,還是遺漏了好些。
剛才在樓上觀看時,發現不少穿梭在大街小巷,行動靈活自由,但又像找不到蹤跡一般的賣雪糕人。
來去自由,又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跟懷疑,他們在這個四通八達的城市里,像幽靈般潛伏著。
是否判斷正確,就等待時間來證明。
不過,他低頭苦笑。
如果這個案子讓江潮接手的話,想必不到兩天就能水落石出吧?
就是不知眼下他情況如何了。
…………
“阿嚏,阿嚏!”
正在監視的男人忍不住打了倆噴嚏,江潮二人自打被人通緝后,就過上躲躲藏藏的生活。
本來是準備了錢跟糧票,但計劃沒有變化快,為了讓人隱藏蹤跡。
又要把況平安藏好,幾乎把錢都用在給瘋人院的院長。
怕蹤跡暴露,他們不敢聯系親戚朋友,只好饑一頓飽一頓。
要不是偷摸摸拿糧票在黑市上跟人換錢,換吃食,他們早就餓過去了。
馮飛聽見聲音,小心翼翼將懷里的一個燒餅遞給他。
二人一邊啃燒餅,一邊悄悄打量著車站來去匆匆的幾人。
事實證明,江潮剛開始的判斷沒有錯,東西是在車站被偷的,主要方向還是要落在長途客車終點所在的三個城鎮那邊。
根據況平安的口供,只知道那個特務,乘坐了從芙蓉鎮發車的客車。
但他們這次傳遞消息,為了不暴露身份,互相都沒見過面。
況平安,他上線,還有那個女特務互相不接觸,通過其它渠道聯系。
所以說,除了知道各自的任務,特務的相貌、最上線的身份,三方都互不知曉。
如果江潮從始至終,一直承擔這次調查任務,那他一定能從那些搜查來的證據,發現誰才是最有可疑的。
可惜……
沒辦法,只能大海撈針。
害怕她是流竄作案,又怕對方聽見消息后,早就逃之夭夭,所以二人是死馬當成活馬醫的。
守株待兔兩天還沒成效,也不知是不是大餓,激發了人的潛能,江潮靈光一閃。
況平安曾經說過,那姑娘走路時有點不對勁,好像是小腿還是腳受了傷。
既然這樣的話,是不是證明可以從醫院那里,得到有用的消息?
想到就去做,二人一番喬裝,又去鎮上的醫院搜尋。
這無異于大海撈針,但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這邊的衛生系統有規定,患者求醫時,病歷卡由各醫院掛號室保管。
只需要給患者一個門診號,憑號付費領病歷卡。
而他們能利用病歷卡,找到特務的線索。
密信被偷就是最近的事,對方腿上受傷,也是最近發生的。
只要從病歷卡上找到年齡合適、性別合適,又是來看右腿的女同志。
豈不是就縮小了調查范圍,直接鎖定了目標?
可惜,走遍了鎮上,市里好幾個醫院,都沒找到附合要求的人。
每當有一個希望迎來時,他們都會努力抓緊心頭的那一絲希望。
但是隨著希望破滅,線索丟失,馮飛也有點氣餒了。
如果真的找不到線索,二人未來要面對怎樣的生活?
亡命天涯,永遠都無法跟親人團聚。
還是自投羅網,去接受法律的裁決?
接受這個任務時,已經預料到會有什么后果。
但年輕人,永遠是自信且熱血沸騰的,可以說,在沒有走到眾叛親離那一步時,他們永遠是無畏的。
即使在鎮上,頭頂的廣播還是在接連不斷地報道著他們的‘光榮’事跡。
江潮拿掉臉上的草帽,低聲同他說,“真要走到萬劫不復那一步,我會把所有罪都攬到身上。”
馮飛騰的一下坐直身子。
“你在說什么?我要是怕,當時就不會同意出來!沒道理成功了,我占便宜,失敗了就得你一人頂鍋吧?
我才不是那種人!”
江潮雙手放在腦后,“你家里還有一個快臨盆的愛人,雖然給咱們頒發任務的領導,沒法子讓我們兩個全身而退。
但保住你一個,我還是有把握的。”
該做的都做了,還沒抓到幕后黑手,是他們技不如人。
如今也該坦然接受屬于他們的結局,就是,舍不得葉穗。
馮飛嘆氣,“二個人平攤罪責,總比你一個人承受要好吧?
我媳婦快要臨盆不假,但葉穗同樣懷著孕,都不容易。”
如果說現在,他們最渴望什么,那就是跟家里人再見上一面。
就算見不上,只要打個電話,聽到他們的聲音也好。
只希望到時候被判刑時,能幸運的跟她們見一面吧。
江潮此時萬分慶幸,給她留了一個離婚協議書,只要一簽字,就可以擺脫他了。
就在這時,不遠處突然傳來一道陌生又驚喜的男聲,“這不是江潮,江局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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