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穗用胳膊肘捅了下悶悶不樂的石彬,“別不開心了,那不,小苦瓜來陪你了。”
“小苦瓜?誰?”
石彬剛開始不解其意,但順著葉穗目光望去,落到趙惠身上,這么一說,還真像。
忍不住笑了。
小苦瓜聽見笑聲,嗖地一下望來,看見是他們,白眼翻得更厲害。
一路有她,三天估計沒那么無聊。
可惜,事情遠沒她想的那么簡單,很快她就知道為啥大家對這個活動,這么害怕。
憶苦思甜,顧名思義,一切朝著苦就完事了。
他們背著書包,冒著日頭走了足足二十里地,才看見村里來接他們的拖拉機。
拖拉機這玩意屬于生產隊生產工具,除了拉肥料交公糧這種大事外,平時輕易不開的。
石彬哀嚎,“救星可算來了!”
“同志們,快上車!”
十五個人,一個拉一個,狼狽地上了車后斗。
接他們的是村里的農民,黝黑的面容,地道的方言,渾身是刺鼻的汗水味道。
見平時眼高于頂的城里人,跟瘟雞似的坐在后面,他有些不太好意思。
“俺本來說去市里接你們的,但村長說,你們這些城里人喜歡吃苦,不讓我去,讓我在半道等你們嘞。”
在他眼里,這些人就是傻子。
現在過得比以前好了,干啥放著好飯不吃,來這吃樹皮草根,這不是找罪受嗎?
但是村長說,這話不能說。
山路崎嶇,好些都是羊腸小道,他們坐在拖拉機上,忍受著顛簸燥熱,還得克制著恐懼。
山路難行,好些小道只有兩米多寬,一個不小心,估計就要翻車了。
估計是想活躍一下氣氛,樸實的漢子吆喝了一聲,很快安靜的大山就傳來了他渾厚的歌聲。
“發米發柴又發鹽,過年過節樣樣全,有煙有酒有香油,紅糖鞭炮帶掛面……
要結婚,能支錢,生了孩子更安全,有產假,還不算,糯米紅糖加雞蛋。
男女老少喜洋洋,高高興興忙生產,要互助,心相連,大山變成幸福山……”
漸漸地,在歌聲的安撫下,他們表情逐漸放松。
兩個小時的顛簸,一行人終于到了目的地,別看都是農村,但村跟村的差異也很大。
像是距離市里鎮上越近,地形越平坦的,經濟發展水平就稍稍好些。
像這種地形復雜,山路崎嶇的地方,就要稍落后些,等拖拉機停穩,他們下了車,村上的領導熱情地迎了上來。
“大家辛苦了,辛苦了,午飯做好了,大家先去吃飯,吃了飯咱們下午開大會。
來者是客,我們這幾天一定會好好招待,保準各位提升思想覺悟,增加大家階級感情!”
葉穗明白了,他們到這的日程都是安排好的,白天干活,晚上開會。
算了,想那么多也沒用。
且走且看吧。
走了一上午,此時餓得前胸貼后背,在村長說了先吃飯,大家好像并不怎么期待。
葉穗很快明白為啥這樣了。
憶苦飯,就地取材,是玉米面、山芋干、麩子做的混合面窩頭,湯是蘿卜纓、野菜還有麩子熬成的糊糊。
不放鹽,不放油。
菜是苦的,窩頭粗糲的,劃嗓子。
偏偏不能浪費,一行人吃得無比痛苦。
“村長,再來一碗!”
在財務三人組吃出痛苦面具時,有同伴已經吃完,并且大喊著要續碗。
她理解這是個人覺悟,可這也太豁得出去了吧?
趙惠從來都是個不落下風的主兒,聽見喊聲,扒拉干凈碗里的飯,舉手大喊,“我也要!”
葉穗加快了吃飯進度。
他們三人都沒剩飯,可跟其它添了幾碗飯的人比,絕對是落后分子。
所以在分配任務上就落了下風,十五個人掰玉米、曬谷場切谷穗、去地頭壘堰頭。
輪到他們這時,石彬分配了喂豬,葉穗要喂羊,羅芹待遇最好,在大隊里那人做憶苦飯。
嗯,又臭又累還臟,但一想只有三天,心里才舒服不少。
工作安排了,接下來就是安頓。
村東頭有個知青點,最近兩年知青返鄉,走了一部分人,騰出的地方正好他們可以住。
“空的時間有點長,你們得好好打掃一下才行!”
張知青端來一盆水,幫她們擦洗布滿灰塵的土炕。
快要整理好的時候,院里傳來說話聲,張曉麗往窗外看了眼,嫌棄地直撇嘴。
“誰來了?”另一個知青問了一嘴。
“還能是誰,陳艷跟她婆婆唄!”
聽口氣,好像不太喜歡她們。
但這是私事,她們從市里來的,不好摻和進來,表面上打掃,實際上兩只耳朵豎得高高的。
“陳艷這是第三胎了吧?”
“以前挺高傲的人,現在咋成這副模樣了!”
她倆旁若無人的討論,倒讓葉穗弄明白來龍去脈,這個叫陳艷的,以前也是知青。
后來政策允許返鄉,可她手續沒被批就拖了兩年,后來年齡到了,怕就此耽擱下去,就在村里找人嫁了。
下鄉知青就地嫁人的事,不是個例。
但就因為這個就看不起對方,好像也說不過去。
“噓……”
八卦還沒說完,另一個知青就提醒她們先別吭聲,屋子剛安靜下來,簾子就被掀開。
是話題中的婆媳倆進來了。
姜翠霞進屋兒后,眼睛滴溜溜地轉了一圈,視線落到葉穗身上后,眼睛直發亮。
沒理會屋里其它人,自來熟地抓著她手腕,“你就是葉干事吧?我今天沒少聽人說,隊上來了個可俊的姑娘,哎呀俺的娘嘞,你咋跟仙女一樣呢?”
七十年代末,大家都在搞生產,建設,衛生狀況并不樂觀,尤其是鄉下,大家這方面意識更薄弱。
面對面說了幾句,她嘴里的味兒險些差點把她嗆倒。
不動聲色抽回手,“您是?”
“嗨,我大兒子是村里的會計,也算是你們的活動的負責人,同志,你有什么難題就去找我兒子,有他在,保準讓你舒坦……”
看起來像是爽朗的性子。
咋說話這么沒分寸?
他在,舒坦,這是該跟第一次見面的女同志說的話?
往她兒媳那看了眼,身懷六甲的孕婦神色麻木,是沒聽懂,還是不想管?
唯獨神色有些波動,還是在聽說自己也下過鄉當過知青時。
眼瞅著女人還在夸耀自家今年有多少工分,又起了幾間房子時,葉穗忍不住打斷了她。
“嬸子,我下午還要參加勞動,就不能陪您嘮嗑了,那啥,就不留你們了……”
跟羅芹遞了個眼神,她也附和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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