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小混混們耳聰目明,有個風吹草動馬上竄得沒影兒,但那是以前。

  今天邪門的是,這些公安有組織的,把巷子前后全堵了。

  勢必要來個甕中捉鱉。

  眼瞅被人端了,巷子里一扇一人多高的窗子突然打開。

  里面有人吹了口哨,還露出一只手來,陳向國抓住那只手,伺機翻了上去。

  “快,這跑了一個!”

  雖說陳向國不認識對方,但混社會的,最重義氣,沒準對方聽過他的大名,對他敬佩才搭救的。

  聽到公安的叫喚,倆人也不耽擱,麻溜跑了。

  等到安全地方,兩人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

  “這些大蓋帽,真是一群油鹽不進的家伙,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犯得著拿命來追嗎!”

  “他們就吃這碗飯,哥,你別氣。”

  搭救他的小哥兒好聲好氣地勸解。

  要說,倆月前也沒這么緊,黑市嘛,哪個地方都有,對這個地方,大家向來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但最近管轄區的調來了個新的大隊長,聽說是從部隊下來的,最是鐵面無私。

  以前這邊公安懶散,吃孝敬,前腳抓后腳放。

  可那個活閻王油鹽不進,他才不聽那么多,你違法亂紀就抓,誰來求情都不好使,市里最刺頭兒的那幾個,這會兒還在勞改呢。

  倆人對新上任的公安評頭論足,倒有種惺惺相惜之感。

  天快黑了,他們也到分別的時候。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兩人說得太合拍,還是他們真有緣分。

  這個救人的小年輕竟試探性問他,今晚有能躲過活閻王,還能大掙一筆的好事,問他來不來。

  能掙錢,危險系數還不高,陳向國還能錯過?

  …………

  長平市最大的洗煤廠,是葉穗養父工作的地方。

  在這塊地方,養活著廠子幾千號人,帶動了整個市的經濟發展。

  一個選煤廠,每天都有數不清的拉煤,拉木材的火車走走停停,卸下原煤,再運走洗好的煤。

  而且挖煤弄礦的,少不了木材做坑木,所以每天停下的這些火車皮里,一半是煤,一半是木材。

  以前就聽說有不少人夜里偷偷倒騰木材跟煤,陳向國到這時,也以為是偷這些的。

  這木材跟煤炭可都是公家的,他膽子再大,也不敢從這下手啊。

  再說,還有保衛科的時不時巡邏呢。

  衡量一番,他當時就打退堂鼓了。

  “哎,你怕啥!”

  剛跑兩步就被人拉回來,帶他來的那個小年輕道,“那玩意你讓我偷,我都不偷,來給你看這個……”

  倆人咬著手電到火車鐵軌旁,昏暗的燈光下,男人指了指一個位置。

  “閘瓦,這玩意才值錢!”

  閘瓦是火車運行制動時,直接摩擦車輪使火車停車的制動零件,通俗點說,就是管火車剎車的。

  一個車廂八個轱轆,十六個閘瓦,一個閘瓦十八斤,不管是當廢鐵還是零部件賣,都值不少錢。

  他們一人偷倆,綁在腰上大搖大擺出去,出了廠大門,倒手一賣,乖乖,不比在黑市上掙錢?

  偷火車上東西,被發現了后果嚴重。

  但是現在社會混亂,大批回鄉人員還未找到工作,這種雞鳴狗盜的事壓根杜絕不了。

  而且廠子里配有列檢員,每天都會檢查車轱轆,發現后會馬上安上,全部合格才被允許上路。

  所以不會鬧出人命或者是事故。

  兩人一拍即合,馬上開干,得手后,大搖大擺出了廠門。

  按照先前商量好的,陳向國要跟新認識的兄弟,一道‘銷贓’,但他們剛出廠門沒幾步,同伙就被人喊過去了。

  再回來時,那年輕人一臉歉疚,說是家里有事,不能陪他去賣東西云云。

  那陳向國講義氣嘛,這人救了自個,又帶他找到個發財的門路,哪兒會計較那么多。

  當下豪爽拍著胸口,“你回去辦事吧,這個我幫你處理……”

  隨后把身上剩下的代乳粉票,還有今個收到的錢,全都塞給了他。

  “咱們以后就是兄弟了!”

  陳向國洋洋得意,哪兒能想到半個鐘頭后,自己會因為這些玩意,跟狗似的逃命呢。

  …………

  天剛擦黑,家家戶戶就關門上鎖,不到九點,整個村子就陷入了沉睡中。

  在這片天地,時間像是被拉長一般,尤其是黑夜,格外漫長。

  陳寶蘭拿著手電,悄無聲息的出現在鄉間小道上。

  今晚,書上說在村口的那個野生湖泊,會出現一場意外事故。

  那湖泊是村子里的公共財產,里面養著不少的魚,再過倆月,那魚就能出塘了。

  這些魚是少量的,可以不用上交國家的財富之一。

  村民就指著這些魚來改善呢。

  而今晚,這魚跟看魚的村長父親,會離奇的死去。

  他們的死因,沒人知道,但有著上帝視角的自己卻清楚,他們不是被謀殺,而是死于一場漏電意外。

  其實她可以早點出現,早點避免這件事的發生。

  可如果真是這樣,村長父親就不會受傷害,那村長更不會直白的看到,自己的出現是多么及時。

  所以,她掐著點,任由意外發生后,才不緊不慢的往事發地趕去。

  路上,她美滋滋的幻想著,村長是孝子,在他知道自己救了命懸一線的他父親后。

  肯定會對自個感激涕零。

  她一定會變成人上人!

  山路寂靜,空曠的山野,只能聽到她沉悶的呼吸聲。

  緊趕慢趕,終于到了野生池塘,拿著燈照了下,果然有個老頭兒躺在邊上,人事不知!

  書上說的果然沒錯。

  村子里這兩年不是剛通了電,架起了電線嘛。

  魚塘外面正好扯著線,但因為電線架設的高度不夠,村里不少人都把電線當晾衣繩。

  村長父親也不例外,他平時吃住都在池邊的小屋子,這次出事就是因為拿濕毛巾搭在電線上了。

  但是他不知道,那電源線因為風吹日曬,早就破了皮。

  人站在地上,濕毛巾一搭,破皮的電源線,立刻形成回路,把他電暈。

  要是時間長了,沒人搭救,那不就妥妥電死。

  陳寶蘭小跑上前打算把他扶起來。

  誰知手剛碰到老人,就渾身一麻,再然后,就人事不知了。

  人能未卜先知,自然是幸運的,可即便如此,也不可能完全規避災禍。

  要是陳寶蘭多讀點書,肯定知道人體自身也是導體,在有人觸電的情況下,絕對不能用肢體碰觸。

  可她一個小學都沒畢業,沒有絲毫知識儲備的人,如何能知道這些呢?

  這不,整個人在地上抽搐了幾下,也跟著不動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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