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裕承悶聲笑起來,深邃的瞳孔中閃爍著亮晶晶的星光,灼灼的看著江嫣然:“可是,我怎么舍得讓你一起犯險呢?”

  江嫣然:“真的很危險嗎?”

  “自古以來,多少帝王的奪嫡之路都是由血肉骸骨堆積起來的。秦家就是其中的受害者。”

  他聲音低沉,從秦家被誣叛變到和云初念的三年之約,期間種種事無巨細都向江嫣然講的清楚明白。

  江嫣然聽得很仔細,臉上因為他的話語不斷產生各種情緒。

  末了,她倒吸一口涼氣:“所以,今天巡防營那些人,其實是在為靖王辦事?”

  “大概率是這樣的。”

  “巡防營是守衛京都的,應當絕對忠于皇上才對,他們這樣幫靖王辦差,那不就表示他們中有人已經向靖王倒戈了嗎?那……那豈不是代表靖王隨時都可能會……“

  后面的話她不敢說出口,但兩人心里都很清楚是什么。

  秦裕承深呼吸一口,顫聲說:“你說的很對,昔日李恪逼宮失敗,其中一個原因就是他沒能真正掌控巡防營。但現在靖王能在這么晚了隨意調用巡防營的人,只能說明他現在已經有恃無恐了。情況只怕比我們想象的還要糟糕。”

  那個被他藏在苦水巷的人到底是什么來頭?以至于他這么緊張,不惜冒著暴露自己和巡防營的關系,也要藏匿那人。

  “那要怎么辦?要馬上向皇上匯報嗎?”

  “今天晚上這么一鬧,靖王必定會把那人從苦水巷轉移,到時候就算皇上派人去調查,也查不出個所以然。我們又沒有別的證據,以皇上最近對靖王的器重,只怕不會聽信我們的一面之詞。還可能被靖王倒打一耙。”

  屆時,沒法扳倒靖王不說,反倒會暴露今夜的黑衣人就是自己。

  “那還是先不要上告!”江嫣然急了,生怕他就因此惹禍上身。

  秦裕承對她的關心很是受用,又笑了笑:“放心吧,我不會太冒進的。”

  “不過,眼下還有一件麻煩事,恐怕需要你幫我……”

  “好!”他還沒說完,江嫣然就迫不及待的點頭答應。

  秦裕承失笑:“你不先問問是什么事?”

  “我相信你不會害我。”

  秦裕承湊近了,在她耳邊小聲嘀咕幾句,江嫣然的臉色驚疑不定,好半晌后才謹慎的點頭:“好……好吧!”

  ……

  那個來打探消息的神秘人沒有抓到,李澈在府中發了好大一通火。

  之后讓人連夜換了個地方,并開始暗中搜尋那個黑衣人的下落。

  武功高強且左臂受傷的人不多,只要花點心思,要找到也并非難事。

  為此,他令人第二天繼續以搜查江洋大盜的名頭,在京都大肆搜查。至于那些門楣顯赫,輕易不能得罪的世家大族,他則以圍獵的名頭,將他們調出了京都。

  這兩日景仁帝的精神還不錯,他在宮里悶了太久也覺得難受,聽到兒子提議舉辦一場狩獵大賽,登時便同意了,特意下旨,言明京中七品以上的官員都可帶家眷參加。

  就這樣雙管齊下,李澈總算安心不少。

  秦裕承一看就知道李澈是另有所圖。

  不過這倒是省了他不少的麻煩。

  英國公府也在受邀的行列。

  自從回家后就從不曾出過門的江嫣然今天破天荒的纏著母親要一同前往。

  雖然不明白她為什么突然轉了性,但她母親也很高興,心里謀劃著要趁著這次機會,讓女兒多結識一些世家大族的公子,若能有看上的,便立馬定親,讓她能早些忘了之前那個野男人最好。

  江嫣然不知道母親的打算,心花怒放的想著等會兒又可以見寧十三了。

  她今日一身紅色騎裝,騎在棗紅色的馬上,英姿颯爽。

  景仁帝拿出一把青陽劍做彩頭,獎勵給今日拔得頭籌者。

  烏泱泱的一群人騎馬涌入林中。

  一般來說,這種圍獵,女子都是在林子外面,隨便獵一些兔子啥的。但今天江嫣然卻一反常態,帶了一個侍衛往密林深處而去。

  她的打獵技術實在沒眼看,侍衛跟在后面,眼看著她射歪的箭又嚇走一只獐子后,嘆息一聲:“姑娘,不然我們還是去外面獵一些兔子吧?”

  “那不行!”江嫣然不樂意了:“剛才我都同姐妹們放下狠話,說我一定會獵一只大的獵物,怎么能這么快就放棄呢?”

  “可是……您這樣的技術,只怕到天黑都獵不到。”

  江嫣然不服氣:“一定是你人高馬大的,把獵物都嚇跑了。你離我遠一些,不準靠近!”

  說完,雙腿一夾馬腹,迅速甩開侍衛。

  林子里地勢復雜,沒過多久,她的周圍一片安靜。

  江嫣然發現前面的水洼旁邊有一頭鹿正在喝水。

  她的雙眸亮晶晶的,拉開弓,瞄準那頭鹿,屏氣凝息,渾然沒有察覺到周圍的危險。

  就在那頭鹿又低下頭的時候,她突然松手,放開弓弦。

  “小心!!!”

  與此同時,一聲驚呼響起,緊接著她只覺得腰腹一緊,旁邊飛來一個黑影從后面抱著她,狼狽的從馬上滾了下去。

  一聲悶哼響起。

  江嫣然驚魂未定,坐起身看清被自己壓在身下的人正是秦裕承。

  而他的左臂上破了個口子,一道深可見骨的箭傷看起來觸目驚心。

  江嫣然張口想要說話,秦裕承看著她的眼睛,微不可查的搖了搖頭。

  兩人極有默契,江嫣然瞬間意識到什么,收回自己的擔心,滿臉慌張的問:“多謝公子救命之恩,您怎么樣了?我馬上叫人來送您出去。”

  正說著,遠處騎馬走來幾人。

  中間的正是李澈!

  “怎么回事?”李澈沉聲問。

  秦裕承已經站了起來,和江嫣然拉開距離,垂下眼眸不卑不亢的說:“剛才見一支箭差點傷到江姑娘,所幸我及時幫忙擋下這支箭,這才沒有釀成大禍。”

  他一說話,李澈邊上的男人臉色煞白。

  他撓了撓頭:“殿下明察,我明明是瞄準的那頭梅花鹿,我真沒想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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