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凡一個人從住院部悄無聲息地下樓離開,并未驚動中年人兩口子。

他不光替對方交了手術費用,還把對方這些天住院所欠的費用全都一次性繳清了。

陳凡不認識對方。

跟對方也沒有任何交情。

為了一個陌生人一下子捐出去三萬多塊錢。

在任何人看來都是一個傻缺的表現。

但是陳凡卻不這樣認為。

重活一世,陳凡把一切都看得不是那么重要了。

人活著,總要有點真正的追求。

《左傳》中說:君子務知大者遠者,小人務知小者近者;《禮記》中也講:君子樂得其道,小人樂得其欲。君子之道,不分男女。

意思就是說,男人有男人的追求,女人有女人的追求。

男人的追求,莫過于氣概干云;女人的追求,莫過于風雅一身。

男人氣概干云,方能不枉此生;女人風雅一身,才可青春不老。

陳凡這輩子的追求就是賺好多錢,讓爸媽過上好日子,頤養天年,讓若初永遠的幸福開心快樂……

在此之外,陳凡可以由著本心去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情。

三萬多塊,如今對陳凡來講并不算多。

他用這錢去幫了一對苦難夫妻,陳凡原本郁悶的心情頓時變得開心了起來。

他覺得很值。

初六沒有走親戚,在家陪老媽呆了一天。

初七上午,吃過早飯,李錦秋在房間里幫兒子整理行李。

“不是說過了十五才開學嗎?為啥要這么早回去啊。”

“一個人回去學校有人嗎?宿舍里的同學沒回來你一個人住啊?”

“還有食堂開不開門,怎么吃飯?”

李錦秋嘮嘮叨叨的聲音從臥室傳出來,陳凡跟老爹對視一眼,相視一笑。

“媽,不都跟你解釋過了嘛。”

“我是要跟同學一塊去實習打工,答應人家了總不能爽約吧。”

“至于吃住你就放心吧,食堂開門,宿舍也開門。”

李錦秋拿著幾件衣服走出來。

“雖然過完年了,但是厚衣服還是得帶上幾件,容易倒春寒,到時候凍死個人。”

陳凡哭笑不得,“衣服我學校還有呢。”

“你看著行李箱,都被你昨晚塞滿了,各種各樣的食物,媽,你這是打算喂豬呢還是喂兒子。”

“臭小子,怎么跟媽說話呢。”

李錦秋瞪了兒子一眼,最后還是把幾件衣服塞進了行李箱。

收拾完東西,坐在一旁的沙發上嘆息一聲。

“唉,總共在家呆了還不到十天,這一走估計得夏天暑假才能回家。”

陳凡苦笑不得,“哪有那么夸張,云海離洛城并不遠,我要是想家了隨時可以回來。”

“車票不要錢啊,沒事別亂跑。”

“咱家現在有電話了,有事打個電話就行。”

陳建業在一旁點頭。

“對。有時間多往家里打幾個電話,你媽整天想你。”

李錦秋瞪了一眼老公,“說的就跟你不想兒子似的。”

說完滿臉不舍地看向陳凡。

“外面剛下了雪,路不好走,要不再待一天,明天再走?”

陳凡哭笑不得,一旁的陳建業則是一瞪眼。

“你這人,怎么嘮叨個沒完呢。”

“兒子是去上學,又不是去坐牢。”

“再說了,兒子去實習提前鍛煉一下有好處。”

“今天走就行,明天要是開始化雪,晚上凍住路更難走。”

訓斥完妻子,陳建業還不忘叮囑兒子。

“這么冷的天千萬別在外面跑,干不了就別干了。咱家雖然不富有,但是爸媽供你上學的錢還是能湊出來的。”

陳凡提前給父母打預防針。

“爸媽,其實我去實習也是有目的的,我跟寢室一個同學都商量好了。”

“我們先去實習積攢經驗,然后再嘗試自己創業。”

“到時候你兒子要是發財了,回來第一件事就是給你們買一套新房子。”

結果兩口子根本沒往心里去,只是被陳凡這話給逗樂了。

李錦秋笑著點點頭。

“成。媽就等著享兒子的福了。”

陳建業則是叮囑道:“創業哪有那么簡單的,你以為是個人就能做生意啊。”

“還是那句話,做任何事情之前一定要再三斟酌,小心謹慎。”

陳凡哭笑不得。

“好。我記住了。”

“行了,時間差不多了,走吧。”

陳建業提起一個行李箱,抗在肩膀上,跟妻子說道。

“外面路滑,你就別出去了,我送兒子去坐車。”

李錦秋卻不同意,非要一塊出去,親眼目送兒子坐上車才算是放心。

在村口跟父母等了一會兒,公交車終于到了。

陳建業在兒子上車前,偷偷拉住陳凡,從口袋里摸出一個皺巴巴的煙盒。

“這里面有五百塊錢。”

“在學校別舍不得花錢,買點好吃的。”

“爸,我……”

陳凡剛要拒絕,卻被陳建業一把推上車。

“行了。車要走了,趕緊上去吧。”

坐在車上,跟爸媽揮揮手。

隨著汽車駛遠,透過車窗,陳凡依舊能看到爸媽站在路邊,久久不愿回去。

低頭看向手里攥著的煙盒。

皺巴巴的煙盒,里面包著卷起來的五百塊錢。

不知為何,看到這一幕,陳凡的眼眶突然就紅了。

差點落淚。

作為兒子,無論你走多遠,爬多高,在爸媽眼里,你永遠都是個孩子。

想到這次過年回家,發現爸媽的鬢角都已經出現白頭發了。

陳凡忍不住微微攥緊手里的煙盒。

“給爸媽的房子……必須買。”

“哪怕不好解釋怎么賺來的錢,也得買房。”

陳凡已經拿定主意,必須要讓爸媽早點住上新房。

一路回到云海大學的時候已經是快中午了。

陳凡拖著兩個行李箱走在校園里。

雖然提前入校,但是陳凡發現,校園里學生還是有的。

聽說一些準備考研的師哥,過年都不回家的。

陳凡佩服這幫人的毅力。

一路吹著冷風回到11號寢室樓。

結果站在寢室樓門口,陳凡呆住了。

上鎖了?

寢室樓竟然沒開門?

站在門口拍了拍,喊了幾聲宿管阿姨。

結果一個回應都沒有。

目光掃到旁邊貼著的一張通知。

上面說寢室樓最早初十開門。

陳凡當場就瞪大了眼睛。

什么意思?

初十開門,今天才初七,那這三天自己去哪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