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胡說八道什么？”
打量著左右無人，嚴春榮懸著心才稍微了松了松，再看向岳云芷，眼神陰郁，“臭婊子，裝什么清高！以為嫁去坪村，就成貞潔烈女了？”
嚴春榮雖然住在桃村，但他是鎮上小學的老師，端著鐵飯碗，再加上人模狗樣，村里有不少大姑娘對他芳心暗許。
曾經的岳云芷，也算是其中一個。
不過，眼下畢竟是八十年代，她膽子又小，也就是心里有些好感，什么實質性的舉動都沒有做過。
讓嚴春榮這么一說，倒顯得她有多放浪似的。
“不會說人話，就把嘴鋸了。”
岳云芷剜了他一眼，拉了秦雨婷就想離開。
一是她實在不想看到嚴春榮這張令人作嘔的臉，二來，她也怕這個渣男再說出什么渾話，惹得秦雨婷誤會。
嚴春榮還在琢磨她怎么跟換了副性子似的，一時沒反應過來，眼睜睜看著人走遠。
這妮子雖然比以往潑辣了些，不過嘛，人倒是好看了不少。
玩玩的話……
嚴春榮舔了舔干枯的嘴唇，心里默默有了盤算。
——
回坪村的路上，岳云芷絞著小手，幾次看向身邊的人，欲言又止。
“想說什么就說！”
秦雨婷看得好笑，伸手點了點她的額頭，力道不重，反而透著一股子親昵。
“姐，你沒誤會吧？”
“我誤會什么？”秦雨婷笑了笑，“若是換個人，我興許還得懷疑懷疑，就嚴春榮那個爛名聲……”
她搖搖頭，后面的話沒說的太直白。
只要不是個傻的，都知道躲得遠遠的。
岳云芷怔住。
過了許久，才苦澀地扯了扯嘴角。
全鎮的人都知道嚴春榮是個什么貨色，只有她，傻乎乎地被他的花言巧語欺騙。
“怎么了？”秦雨婷見岳云芷不說話，以為她是還在擔心嚴春榮的事情，“放心，我不會和修則說，你要是怕他，以后來鎮上，就去找我或者你姐夫。”
“姐，我沒事。”岳云芷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安撫地笑了笑，“修則在教我功夫，以后再遇見那個渣男，我就打他一頓。”
“渣男？這個是什么稱呼？”秦雨婷覺得這個弟妹特別了不得，那張小嘴里，總是能吐出些倍兒新鮮的詞匯。
“渣男，渣男就是……”
姑嫂倆說說笑笑回家，手上還拎著不少東西，從村頭走到村北頭，不知道羨煞了多少人。
有些嘴碎的，還特意跑到秦老婆子面前說嘴，“她嬸子，我瞧著你那個孫媳婦兒買了不少東西回來，都是肉菜，沒叫你去吃啊？”
“什么孫媳婦兒，我大孫子還沒結婚呢，哪來的孫媳婦兒？”
吳翠花下意識回了一句，說完了才想起來，她說的應該是秦修則和那個小賤蹄子。
“哼，怪不得人家關起門來吃肉不叫你，你這老婆子心太黑，壓根沒把老二家的當成自己親孫子！”
來人罵罵咧咧說了一通，翻著白眼，不知道又跑誰家串門說瞎話去了。
身后，秦老婆子掄棒槌的手一頓，左思右想都覺得不是個滋味，索性扔下洗了一半的衣服，掂著小腳，一路健步如飛去了老二家里。
想背著她吃肉，哼，做夢！
——
小小的一方院落，溫馨又和諧。
在秦修云這個小東西的強烈要求下，岳云芷掌勺，秦母和秦雨婷就在一旁幫忙打下手。
灶膛里的火光劈里啪啦，屋頂的煙囪炊煙裊裊，煙火氣十足。
秦雨婷扇著扇子，一邊燒火，一邊繪聲繪色地將在方家發生的事情。
“媽，你是不知道云芷有多厲害，在鎮長面前一點也不怯場，把鎮長他爹的病說得啊，那叫一個準。”
“一開始，鎮長的兒子還不信我們嘞，說我們是騙子，結果愣是被云芷說服了。最后還給包了個大大的紅包！”
“姐，你再夸我，我就該找個地縫鉆進去了。”
岳云芷一邊笑著，一邊把抄好水的大骨頭倒進鍋里。新鮮的骨頭，和熱油碰撞，發出茲拉茲拉的聲音，光是聽著，就讓人覺得好吃。
“沒良心的東西，竟然真的背著老娘在家吃肉！”
小院的門沒關，秦老婆子直接循著香味闖進廚房。
看見滿滿一大鍋肉，渾黃的眼珠子，都往外泛綠光。
“媽。”
“奶奶。”
秦母和秦雨婷俱是一驚，母女倆對視一眼，同時從對方眼里看到無奈。
今天這頓肉，他們怕是吃不上了。
也就岳云芷依舊淡定如斯。
手里的鍋鏟，穩穩地壓住被秦老婆子拿起的盆。
“你干什么！”
“這話該我問奶奶，您想干什么？”
“當然是把肉拿回家！”秦老婆子說得理直氣壯，順帶還白了岳云芷一眼，“沒規矩的東西，有好吃的，不知道先孝順長輩？”
“奶奶誤會了，這骨頭，本來就是要送給您的。”
“知道就好！還不快松手！”
秦老婆子盯著翻滾的鍋咽了咽口水，要不是知道肉沒熟，她估計能直接上手抓起來啃。
“趕緊的，你燉得不爛糊，我自己拿回家燉！”
岳云芷磨了磨牙，想想馬上就要到家的秦父，還是放棄了咬人的念頭。
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奶奶，您這是想，又像那些補品似的，全都給我們拿走？”
說著，她給秦雨婷使了個眼色，示意她看好鍋，自己則走到門口，把兩扇門全都打開。
還抓了抓頭發，讓自己顯得狼狽一些。
下一秒，岳云芷突然撲倒在地上，扯著嗓子嚎，“沒活路啦！這日子沒法兒過了！你們也太欺負人了！”
“上次惦記錢，這次又惦記東西，我想給自己男人補補身子怎么就那么難啊！”
“老太太啊，你這是非要逼死自己的親孫子啊！可憐我男人，為國家受的傷，到頭來被親人這樣對待！還有沒有天理了！！”
“我，我，我要去鎮上，我要報警！我要去找鎮長，今天非把這件事論出個說法不可！”
岳云芷的聲音大，農村家家戶戶的房子又都是挨著的，沒多一會兒，就圍了好些看熱鬧的人，對著秦老婆子指指點點。
不光秦母和秦雨婷看傻了，吳翠花也看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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