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三斤第一次見到這么多鄉親來自己家,剛開始還是挺緊張還高興的。
在弄明白他們的意圖后,就只剩下緊張。
看這陣仗,想不承認是不行的。
加上,他沒說過謊話。
和他們搭話的時候,眼神還下意識的看下不遠處,那艘小船就停在岸邊。
那條大魚,就在船上,用大沾布蓋著。
王三斤嘴笨,說了幾句就憋的臉紅脖子粗,倒是他的老婆鎮定自若,平靜的說道。
“各位鄉親,不是我們不通情理,而是那條大魚是一個小伙子抓住的,只是占時寄存在我們家。所以……”
她深吸了一口氣,“這條魚的歸屬權不是我們夫妻。”
話音一落,人群里就嘰嘰喳喳的討論起來。
“老五,你不說那大魚是三斤抓的嗎,怎么又冒出個小伙子?”
唉!
一個帶著草帽,白色背心被穿成灰色的小老頭,臉上的皺紋像排列整齊的荊條。
他穿著深色的膠鞋,褲腿一高一低。
被幾個人一問,嘆了口氣,辯解開來。
“魚在三斤船上,肯定是他抓的啊,我怎么會知道還有別人呢?”
這時有一人插嘴。“昨我看一醫生從這邊走了,想著是三斤病了,就沒多想。”
“這么說,他們家果然還有別人?”
“對對,肯定是這樣。”
這邊一群人議論紛紛,可苦了王三斤夫婦兩人,站在原地。
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為難了自己。
過了好一會兒,漂浮在空氣中的聲音才漸漸變小。
站在人群前面的幾個人,分別詢問王三斤,剛才他說那小伙是不是住在家里。
這么些人提著東西來了,空手而歸,總覺得不好意思。
既然你說歸屬權另有其人,那就去問問主人的意見唄!
這樣一說,王三斤不好拒絕,只得同意。
這么多人肯定不能全部進去,略一商量,就派幾個嘴巴稍微順溜的,跟隨王三斤夫婦一起走進了屋里。
房間里
王小魚正在和陸子明玩耍,準確的說,是教他唱歌。
爸爸的爸爸叫什么?
爸爸的爸爸叫爺爺。
爸爸的媽媽叫什么?
爸爸的媽媽叫奶奶。
爸爸的哥哥叫什么?
爸爸的哥哥叫伯伯。
……
……
嗓音干凈純粹,不帶一絲雜質,像高山上的白雪,純潔無暇。
這首兒歌,被王小魚唱出來,倒是別有一番韻味。
“爸爸是什么?”
陸子明覺得眼前的女孩長的賞心悅目,歌聲也特別好聽,但還是皺起了眉頭問道。
咯!咯!的笑聲如銀鈴般響起,王小魚右側臉頰的酒窩深陷,瞇著眼睛嘟著小嘴笑了起來,活像一條吐泡泡的小金魚。
她之所以唱這首歌,是因為在父母走后,和陸子明說了幾句話發現他什么都不懂,這才唱這首歌來試探一下。
“你不會真的傻……什么都不知道吧?”
“傻是什么?”
陸子明一臉認真,眼神里盡是迷茫。
現在的他,只是一個會說話的大版嬰兒。
王小魚被陸子明無辜的眼神打動,決定不再戲弄他了。
抿了抿薄薄的嘴唇,恢復了常態,搬了個凳子坐在床邊,一臉正色的解釋道:“爸爸……就是阿爸……”說著,她有食指指了指外面。“王三斤就是阿爸。”
“爸爸等于王三斤?”陸子明問道。
“不,不。”王小魚搖頭。“我的爸爸是王三斤,你的爸爸……我不知道。”
“我的爸爸?”陸子明仰起頭剛想了一下,立刻痛的他叫了出來。
“大哥哥……”王小魚一下從凳子上跳了起來,去拉陸子明的手臂。
“你怎么了?……不想了,不想了,是小魚不好,咱不說爸爸了……”
王小魚看到陸子明頭上裹著的白色紗布,馬上聯想到父親說他腦袋受傷失憶了,這才自責起來。
陸子明停止了思考,頭上的痛苦立刻減輕了不少。
看到王小魚一直向自己道歉,他晃了晃依然有些疼痛的腦袋,一臉疑惑。
“你又沒有做錯什么,為什么向我道歉?”
“是我不好,我不應該和你說爸爸!”王小魚見陸子明恢復了平靜,臉上仍舊帶著自責。
“你為什么不和我爸爸,爸爸不好嗎?”
“爸爸沒有不好,爸爸很好……”
王小魚要哭了。自己錯了,嬰兒一點都不好玩。
兩人你來我往的說了好幾句,總算結束了這個愁人的話題。
依然由陸子明發問,王小魚作答。
“爸爸的哥哥,爸爸我似乎明白了,哥哥是什么?”
“哥哥……”王小魚捏著下巴,她在想怎么解釋,陸子明才能明白。
好一會兒,她抬手指著陸子明,笑嘻嘻的說。“你是我的哥哥。我是你的……”她將食指指向自己,忽然眼神閃過一絲狡黠。
“姐姐!”
她抿著嘴角。“叫姐姐。”
“姐姐?!”
陸子明老實回答。
嘻嘻!
王小魚頓時無比自豪,像是撿了二百塊錢一樣。她再次確認,嬰兒確實很可愛。
正當她準備接著給陸子明‘上課’,身后卻傳來了腳步聲。
王小魚看到父母和好幾個大人一起走進屋,一下子從凳子上站起來,怯生生的,和剛才判若兩人。
陸子明醒來后第一次見這么多人,根據王小魚的智力測試,他應該也是會害怕的,因為人類的本能會驅使他原理比自己強大的外人。
他卻只要臉上的疑惑,除此沒有其他。
不知是沒有學會害怕,還是潛意識沒有‘失憶’。
王三斤畢竟是一家之主,再不會說話,這時也不能推脫。
他徑直走到床邊,臉色有些尷尬的看著陸子明,咳嗽了一下說道:“子明,給你介紹一下,他們都是村里的村民,想過來看看你。”
陸子明在他們進來的時候就開始打量,聽罷,滿臉疑惑的看向一側立在床頭邊上的王小魚。
經過這一會兒,他已經把王小魚當成‘百科全書’了。
王小魚見他望向自己,心里一喜,臉蛋兒上立刻飄起了一層紅潤。
握著的小手緊了一下,咬著嘴唇湊到陸子明耳邊,小聲說了幾句,陸子明眨了眨眼睛,點了點頭,算是明白了。
王小魚的母親看到了這一幕,想著兩人剛才相處的不錯,不過有些話還是要說的。
她輕咳了一聲,向前邁了一步。
“子明,他們想……問問你那條大魚怎么處置?”
“大魚?”
陸子明一愣,問道:“什么大魚?”
“就是那條……”
王三斤想說那條被你打死的大魚,又怕他們聽了誤會,頓了頓才繼續說道。
“被你抓住的鯊魚。”
“那條魚……”
陸子明不傻,只是很多名詞弄不懂,忘記了所學習過的經驗和記憶。
而失憶后重新學習的東西,他是記得的。
所以,幾乎沒有猶豫,陸子明就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王大叔,那魚是你帶回來的,自然屬于你,你想怎么處置都行。”
在進屋的路上,王三斤還在想對策。
誠然,他雖然老實,但也不會干餓死自己、老婆和孩子的事。這么久沒有打到魚,好不容易撿了個漏,哪能被隨意分食呢。
他想著陸子明失去了記憶,定然回答不上來,那時他就以‘人傷好了再說’為借口打發他們。
豈知,這陸子明一下就將這么大的魚交給自己,若是平日里自然高興。
現在,他想哭。
陸子明這樣一說,倒讓那幾個進來的村民立刻好感大增,若不是不好意思,都想沖過去親他了。
畢竟是來要東西,若別人真不答應,也不能明搶。
現在好了,問題又回到王三斤這了。
“三斤,你看這……”
進來的四五個人滿臉堆笑,看向愁眉苦臉的王三斤。
一句話咋也說不利索,烏拉了半天,丟下一句“那我們自己去拿了啊!”就轉身朝外走去。
哎--唉!
王三斤一拍大腿,蹲了下來,心中縱有千百個不愿意,也改變不了什么了。
出去的人興高采烈,才不管屋里人的心情。
只聽得誰吆喝了一聲,然后就是一片幸福的聲音,接著是叮叮當當的東西碰撞聲,和一哄而散的腳步聲。
“他們怎么了?”陸子明滿臉疑惑。
“魚沒了!”王三斤臉色紫紅,心在滴血。
最終,他帶回來的鯊魚只剩一副骨架。
就這樣,還有沒有分到魚的人。
因為,強勢的人砍了好幾桶,還嫌不夠。
王三斤想依靠大魚改變生活的理想破滅了。
他家里更拮據,因為除了他們一家三口,還多了陸子明這張吃飯的嘴。
慶幸的是,王三斤又為自己正了名,他又能捕到魚了。
幾天之后,陸子明身上的輕傷好了七七八八,都能下床在院中獨立走一段路了。除了腦袋偶爾陣痛之外,已無大礙。
王小魚愛上了教師這個職業,并且做的很稱職。
她把陸子明教的像個正常人,能和別人交流,不再問白癡的問題。
‘姐姐’這個過癮的稱呼,王小魚只聽了幾次,就被永久的取消了。
因有一次被父母聽到,把她訓斥了一頓。
阿媽說,不能這樣對阿爸的恩人。
“這是你的名字!”
王小魚和陸子明并排坐在柔軟的沙灘上,遠處是一望無際的碧藍色海水。
春風洋溢,有輕輕的海風飄過,真是好天氣。
王小魚手里拿著半截樹枝,在面前的沙灘上,寫下了陸子明三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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