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晚自己去柜子里拿了干凈的碗筷。
盲婆婆說：“今天的糖醋蝦仁做的不錯，你嘗嘗。”
蘇晚晚嘗了一口，連連贊嘆：“真好吃，這是護工阿姨自己做的飯菜嗎？”
盲婆婆臉上掛著幸福喜悅的笑容：“不是，我聽她說這是晚晚給我安排的，做的全是她喜歡吃的菜，也是我喜歡吃的菜。”
祖孫倆相依為命十幾年，她們的口味和喜好已經變得一樣了。
盲婆婆感嘆道：“晚晚這孩子不管去哪兒都會把我的生活安排得井井有條。”
頓了頓，她又問：“小蘇護士，你敢相信我的孫女只是大二的學生嗎？”
蘇晚晚艱難地吞咽下喉嚨的飯：“不敢相信，她成熟得不像大二的學生。”
她確實比一般孩子要成熟一些。
“那孩子跟著我受苦了，從小就像個小大人一樣撐起了家，我對不住她。”說到這里的時候，盲婆婆的心很痛。
蘇晚晚卻不這么覺得：“奶奶，你有沒有想過，也許在她的心里，和你在鄉下的那段時間才是她人生中最幸福快樂的時候。”
那時候的她無憂無慮，不像現在，身邊處處是勾心斗角。
親媽都會給她下毒，她已經不知道什么是值得相信的了。
“會嗎？誰不喜歡富足的生活呢？”
蘇晚晚放下碗筷：“富足的生活不一定有愛。”
至少她回到蘇家的這些年，從來沒有感覺到父母的愛。
就算現在得到了父愛，也是帶著算計的父愛。
顧君衍沒有進去，他站在病房外，靜靜地看著祖孫倆。
他明白小女人的心里不好受。
他的心里又何嘗舒服呢？
口袋里的手機震動，顧君衍去走廊盡頭接聽。
是顧深打來的電話。
“顧總，輪椅的檢測結果出來了。”
“怎么樣？”
“蘇念秋輪椅的剎車片被人做過手腳。”
顧君衍眸色一沉：“能不能通過指紋查出幕后的人。”
“恐怕有些難度。”
輪椅撞擊得七零八落，這些零件不知道被多少個人摸過，上面有很多被破壞的指紋。
顧君衍的薄唇抿成一條直線。
既然不能通過指紋揪出幕后的人，那就從蘇念秋最親近的人開始調查。
能觸碰到她輪椅的人一定是她身邊的人。
……
蘇晚晚陪著盲婆婆一起吃飯，竟然也吃下去一碗米飯。
盲婆婆開心地說：“今天終于光盤行動了一次，以前總剩東西，我不好意思給護工，也不能加熱，太浪費了。”
她是過過苦日子的人，見不得食物浪費。
蘇晚晚說：“以后有時間的話，我會經常來陪您吃飯的。”
盲婆婆敏銳地聽出了不對勁兒的地方：“小蘇護士，你以后不回醫院了嗎？”
如果回醫院，她應該說以后，而不是加個有時間。
蘇晚晚的眼眶有些酸澀。
她也想多回醫院陪陪奶奶，可她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機會。
她的聲音不由自主地染上哽咽：“我會回的。”
盲婆婆聽出了蘇晚晚的異樣：“小蘇護士，你哭了嗎？”
“沒有。”
盲婆婆不相信：“你的聲音里分明有難過，發生什么事情了？”
以前也是這樣。
奶奶雖然看不見，但她每次傷心不高興，她總是能察覺到。
蘇晚晚壓下翻涌的委屈，努力平靜地說：“剛剛得知一個朋友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服用慢性毒藥，她的器官可能正走向衰竭，不知道還能活多久。”
盲婆婆震驚又氣憤地說：“怎么會發生這種事情？下毒的人太可惡了！”
“我也不知道，我現在很難過。”
盲婆婆把蘇晚晚抱進懷里，低聲安撫著她：“小蘇護士，每個人的壽命都是有定數的，我們管不了生老病死，只能在有限的時間里不留遺憾。”
蘇晚晚懂其中道理，可就是控制不住。
盲婆婆說：“你這段時間不用來療養院了，多陪陪你的朋友，完成她的心愿。”
蘇晚晚望著盲婆婆，眼波微動。
她最大的心愿就是奶奶能想起她。
可她不能直接說，因為奶奶不相信，還有可能趕她離開。
最終千言萬語成為了四個字。
“我知道了。”
“去找她吧。”
“奶奶要保重身體，我會抽時間過來的。”
盲婆婆擺擺手，示意她離開。
腳步聲漸行漸遠，盲婆婆忽然覺得自己的心好像空了一塊。
小蘇護士趴在她懷里的時候，空落的心好像被填滿了一樣，前所未有的滿足。
很像蘇晚晚在她懷中撒嬌時的感覺。
她自嘲地笑笑。
小蘇護士怎么可能是晚晚呢？
一定是她太過思念她，才會出現幻覺。
也不知道她的晚晚在帝都怎么樣。
……
蘇晚晚走出病房，撲進了顧君衍的懷抱。
顧君衍溫柔地撫摸著她的發絲，喉嚨溢出一道低低的聲音：“我在。”
兩個人就這樣在走廊里抱在一起，不顧來往人的眼光，眼里和心里只有彼此的存在。
等蘇晚晚走出悲慟的心情，顧君衍才擁著她上車離開。
蘇晚晚靠在男人懷里，想從他溫暖的懷抱里汲取絲絲溫暖。
顧君衍握著她冰涼的小手：“輪椅的檢測結果出來了，確實被人動過手腳，我懷疑是蘇念秋身邊人做的。”
“一定是！”
顧君衍猜測道：“會不會是楚之逸做的？”
楚之逸和蘇念秋的婚姻已經走到盡頭，兩看兩相厭，每天都充斥著爭吵打罵。
因愛生恨，再生殺念也不是不可能。
蘇晚晚篤定地說：“不是他。”
楚之逸雖然背上了官司，卻也不會做自毀前程的事情。
而且她能感覺到楚之逸對她的感情。
他再厭惡蘇念秋，也不會把她牽扯其中。
顧君衍眼神暗了幾分：“晚晚為何如此篤定呢？”
蘇晚晚從男人的音色里聽出了絲絲醋意，她好整以暇地抬起頭來：“顧先生吃醋了嗎？”
顧君衍定定地望著小女人：“是的。”
男人的回答把蘇晚晚整不會了。
她以為他會否定的。
蘇晚晚抬手揉揉男人的俊臉：“顧先生不要多想，我相信他不是因為還有愛情，而是因為他沒有那個膽子。”
楚之逸愛惜自己的羽毛。
甚至對回到楚氏還抱有期待。
他要是真這么做了，日后發現連楚家貴公子都做不成。
最重要的一點是，楚之逸沒那么多錢。
他雇不起王懿那樣的人為他做事。
顧君衍當然知道不是楚之逸。
小女人的信任和他們相處那么多年的時光讓他胸口發悶。
“你以后要像相信楚之逸一樣相信我，好嗎？”
蘇晚晚被男人的幼稚逗笑了：“顧先生是我的老公，我不相信你還能相信誰呢？”
“這還差不多。”
顧君衍很滿意小女人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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