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到現在。
許朔提著被打暈的裴勝站在走廊轉角，拿出手機發起了短信，督促某個大半夜還在被窩里偷偷玩手機的學生趕緊睡覺。
陽城師大。
嗡——
被靜音的手機輕輕震動。
正縮在被窩里刷網頁新聞的許曦手指一頓，然后略有些心虛的點開短信回復了。
回復完短信后，她將手機息屏放在旁邊，接著微微探出腦袋，瞅了眼趴在床尾毫無動靜的休眠的黑貓。
許曦無聲嘆了口氣，躺在床上睜著眼睛看天花板。
半晌后。
算了，還是早點睡覺吧。
就是世界末日了也要早起自習呢。
……
……
許朔收起手機看向泳池場館。
洛斯正在101號場館里處理這里的深淵污染。
據洛斯所說，今晚這些污染估計都是沖著他來的，所以許曦所在的陽城師大，理所當然的也已經出現了污染源。
但大概是知道許朔在乎的關注點。
所以在說完陽城師大的情況后，都不等許朔的表情變化，洛斯就很快接上了一句“那邊已經沒問題了”。
許朔皺了皺眉：“所以，為什么會突然出現這種情況？明明忒彌斯今早離開的時候就已經清理過一遍這個世界的黑暗了。”
結果聽完這話后。
洛斯神色古怪的說道：“大概正是因為他把黑暗都清理了，所以才引起了深淵這次的爆發。你可以理解成深淵原本是時刻都在觸及你的存在，暫時得到了滿足的它們才不急不緩，但突然間這些滿足全被挖空了，為了填補空缺它們就會更加瘋狂的隨著本能去獲取。”
許朔聽完后：“……”
他頓了一下才問道：“其他獲得這個深淵稱號的玩家，都是這樣的待遇嗎？”
洛斯很誠實的搖了搖頭。
但接著，大概是為了安慰什么，洛斯又補了一句：“但在深淵面前的待遇倒是都差不多。”
簡而言之。
其他玩家不會吸引深淵過來。
只是會在遇到深淵后，同樣引起那些怪物的瘋狂針對。
許朔聞言便沒有再深入詢問了，洛斯見狀也悄悄松了口氣，很自覺的進入101號泳池場館清理深淵去了。
……
泳池場館里的污染源很好解決。
洛斯清理完后走出來，看向倚靠在轉角玩手機的青年，正巧就碰到后者似有察覺看過來的目光。
他便下意識開口想說些什么：“原本這里的污染源應該還更加強烈的，畢竟他是除了許曦之外距離你最近的人，不過這個小區里有特殊防具保護，所以深淵等級暫時還不高。”
許朔點了點頭：“辛苦了。”
洛斯條件反射的接話：“沒有，只是舉手之勞。”
“既然這樣，那你平常為什么不幫著處理這個世界的深淵？”于是許朔突然又接了一句。
“……”洛斯哽住了。
“行了，知道你沒有這個義務。”
許朔收起手機，將昏迷著就開始呼呼大睡的裴勝扛到了肩膀上。
他轉身往場館外面走。
不過回頭卻見洛斯并沒有跟著出來。
想了想，洛斯大概是不走尋常路的那一種，許朔便也沒有再說什么了，走出場館后就見到了等在外面不遠處的裴宏。
保障局的部隊也已經趕過來了。
不過大概也沒有讓他們出手的地方了。
許朔相信，那里面的東西一定被洛斯清理的非常干凈，渣都不留的那種。
裴宏走上了前來。
原本保障局的隊伍想接過裴勝帶去隔離，但裴宏擋住了他們，只是澹澹說道：“我會跟你們鄭隊長說清楚的。”
許朔將裴勝交給了他。
“放心吧，這家伙大概率是沒有什么問題的，我估計連心理陰影都不會有。倒是說起來，你在盛城花園這里設置什么東西？”
“讓一個朋友幫忙做的。”
裴宏有些意外的看著他說道：“他是京城人，我在得知了這個世界的異常后，就讓他幫忙在我家附近留下了保障。不過他說這東西很難被人發現。”
最后那句話顯然有詢問的性質。
許朔也沒有隱瞞說道：“原來如此，那他說的應該沒問題，因為發現這個東西不是我。”
裴宏微微一頓。
他想起保障局對許朔做的資料備份，聽說對方和那些特殊世界的「審判」有些關系，而審判的身份則在「玩家」之上。
思及此，裴宏便也沒有再逾越追問了。
“我聽說今晚其它地方也出現不少污染源，你還要去趕場子嗎？”裴宏隨意道。
“……去看看吧。”
“那就不送了。”
裴宏讓保鏢扛起了裴勝，幾人并不打算隨著保障局的部隊去隔離區。
雖然保障局那邊也已經無奈答應了，不過保險起見，保障局還是留下了一支隊伍守在盛城花園，并著手開始了「消毒」行動。
既然不打算去官方隔離區。
那就直接把這整個地方都隔離。
不過臨分別前。
裴宏忽然對許朔說道：“聽說上面并不打算對大眾公布這些事，不過就今晚的情況，我估計他們也瞞不了多久了。”
許朔頓了頓：“所以呢？”
裴宏：“再說。”
沒有再多的廢話，兩人心照不宣的打了個眼色后便分開了。
……
……
開車前往黑雨區的時候。
許朔才終于有時間打開自己右上角一直在閃爍的小紅點，看了看玩家手冊里的消息。
羅凱給他轟炸了很多條信息。
首先映入眼簾的。
是最后一條：
【看，多可愛的一個小姑娘啊，沒了衣服后就是這個樣子了……】
許朔：“？”
什么變態？
在等紅燈的空檔，許朔意識控制著聊天記錄往上面滑動，一目十行的快速看完了羅凱發送的所有信息。
許朔頓了頓，然后點擊了「廣場」功能，打算去論壇里看看。
結果這一點擊。
點出了【劇本空間正在進行維修升級】的系統提示。
此次維修途中無法進入劇本、無法觀看已參演劇目、無法進入其他玩家的個人空間，也無法進入玩家廣場沖浪。
但信息功能和道具功能都正常。
所以許朔才一直沒發現它又在維修。
見此情況。
許朔也沒有回復羅凱，而是直接關掉了玩家手冊，然后拿出手機給鄭隊長打了個電話。
對面很快接通了。
「“許先生，我已經得到您那邊的消息了。”」
“羅凱現在在哪？”
「“羅先生剛剛進入了和平街道和泰路口的商場里，就是您住所附近的那個大型平價商場，現在那里似乎已經成為了一個異度空間。”」
“那我就先去桃花街道了。”
「“啊……”」
電話對面似乎欲言又止的樣子。
許朔若有所思：“怎么了？”
「“羅先生已經進去十分鐘了沒有消息了，我們這里的設備也無法看到他的狀態。”」
聽到這話。
許朔只得再次調出玩家手冊。
然后局內發了條消息。
半晌那邊也沒有回復傳來。
也許是很忙。
忙到完全沒有時間打開玩家手冊看一眼的程度。
許朔當即皺起了眉頭。
但是黑雨區桃花街道那邊的情況還不明朗，畢竟是四級深淵，而且還很可能和某個劇本里的小怪物有關。
或者說是和他有關……
等等，今晚各地的事情好像就沒有與他無關過？
此時紅燈亮了。
許朔邊開車前往黑雨區邊繼續思索。
雖然羅凱說那個怪物有一點自我思維。
但怪物的性情也是捉摸不定的。
誰也不知道它能安分多久。
「“許先生？”」
遲遲沒等到回應的電話傳出詢問聲。
許朔回過神來說道：“我知道了，我先去和平街道看一下吧。話說，你們陽城保障局發展也有一個多月了，至今找到的玩家只有這么點嗎？”
那邊的鄭隊長嘆了口氣。
「“許先生，像您和羅先生這樣高等級的能力者很少，他們大多數似乎才剛剛接觸那個世界不久。”」
“……知道了。”
聽到這話的許朔本來還想說什么的。
但最終還是止住了話題。
掛斷電話后。
許朔看了眼手機屏幕上的日期。
——明明他也是不久前才接觸劇本空間的好吧？
不過據紅嬈所說。
因為他經常跑錯劇本，得到了與當前階段相差很大的經驗值，所以升級速度才會比一般人要快。
常人這個時候。
就算天天打本也應該才升上二級不久。
哪像許朔都已經三級了。
不過……
對于這種流程許朔呈保留意見。
因為洛鯤那小子不就是升這么快的？！
他怎么還沒有猝死？
……
……
和平街道和泰路口的平價商場。
許朔的車直接開到了路口，一下車就看到被警戒線圍起來平價商場，以及一個站在警戒線旁邊的白衣年輕人。
那年輕人頭上戴著一個護目鏡式頭盔，正望著商場的方向。
“許先生！”
守在一旁的鄭隊長連忙迎了上來。
許朔看了眼那個年輕人，接著才看向他說道：“有蔓延情況嗎？”
如果深淵黑暗持續不斷地向著四周蔓延，那就是不穩定的膨脹狀態，如果沒有蔓延的話，那里面的情況大概率還算穩。
不過好消息是沒有蔓延狀態。
壞消息是誰進去誰秒無。
鄭隊長本來還想讓保障局行動小隊探查一下里面的情況，然后再執行對策，結果不論是人還是道具，只要觸及了那片范圍就會瞬間失去任何聯系。
羅凱進去后也失去聯系了。
這就讓他們完全無法知道里面究竟是什么狀況。
“那是什么？”
聽完情況的許朔若有所思，然后好奇的問了問那個年輕人頭上戴著的頭盔。
鄭隊長便將之前對羅凱解釋過的東西又重新解釋了一遍。
然后不出所料許朔也好奇了起來。
不過他倒是沒有跟羅凱一樣現場試。
因為已經知道那東西只能看破表面的幻象，而無法再繼續看到那片空間里的其它情況，那就沒必要去浪費這一點時間了。
許朔直接打開雷達看了看深淵等級。
【深淵等級：四級。】
四級……
難怪羅凱進去了這么久。
許朔目光微動，立刻就想起紅嬈之前經常在他耳邊念叨的話。
——拜紅嬈不間斷的碎碎念所賜，現在只要一聽到四級深淵的名頭，許朔就已經條件反射的警覺起來了。
不過他還真就好奇了。
四級深淵真的就這么可怕嗎？
以他現在的精神力無法地方嗎？
抱著這一絲好奇，許朔抬腳走進了警戒線，似有所感的站在距離警戒線一米的位置。
前方好像有什么東西。
不過在他現在的視線中，前方只是通往平價商場的半邊街道，夜晚的月光灑落在路面上，折射出極為真實的浮光。
“許先生，您……”
鄭隊長正想勸他要不要先謹慎探查一下再進去，但還不等他說完，許朔突然就一步踏了出去。
在鞋尖觸及那片范圍的瞬間。
青年的身影就直接消失在了這里。
而也是在下一刻，戴著半導體頭盔的白大褂年輕人突然出聲：“我看到了。”
鄭隊長立刻看向他，眼神發亮。
“你看到了什么？”
年輕人很認真的說道：“他消失的時候身上發出了紅色的光芒。”
鄭隊長：“……”
他還以為是看到了里面的景象呢。
鄭隊長無奈嘆了口氣。
現在他們也只能對里面那兩人寄予期望了。
……
……
和泰路口旁邊的一棟樓房屋頂。
洛斯坐在天臺邊沿，面無表情的看著平價商場的方向，他沒有絲毫的遮掩，但盤旋在天空的無人機對于他的存在視若無睹。
見到青年毫不猶豫走進去的身影，洛斯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
他知道那人為什么這么肆無忌憚了。
就像深淵的威脅逼著這個世界的玩家不得不暴露出來。
那家伙也逼著他不得不頻繁出手。
雖然他是可以出手。
但長此以往下去的話——不僅對于情緒的成長受限，第六宮的頻繁動作，也必定會讓其她主神發現這個世界的異常。
由此直接發現那個人的存在。
尤其是審判之塔。
洛斯是真的非常討厭審判之塔，討厭那里面的所有審判，也討厭那里面的每一個秩序。
因為秩序只是一道刻板的程序。
沒有任何情緒可言。
程序不會對你講七情六欲所帶來的無限可能性，它們只會一板一眼的告訴你，任何錯誤的東西都不應該存在。
就算是忒彌斯……
最終也一定是這樣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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