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來時,暗衛正在潑水清掃地面。
水是淡淡的紅色,空中泛著血腥味,太監宮女的尸體早就被拖走,不知道堆在哪個地方腐爛發臭。
皇后面色不變,拖著長長的宮裝一步步踏上階梯,看著仿佛瞬間老了20歲的李德全。
“公公此舉,只會讓宮人們更加心慌。”
李德全回過神來,連忙站直。
這宮里的妃嬪何其之多,可皇后卻是宮人們一向敬重的。
他謙虛笑笑。
“他們太吵了,皇上要安靜,至于奴才…反正奴才一個閹人,又是皇上的心腹,本就是沒有以后的。”
若皇上駕崩,他自然要跟著皇上一起去,哪里還管什么宮人暴動?
“奴才伺候了皇上一輩子,在黃泉之下,也得繼續伺候著皇上。”
皇上想瘋,他就陪著皇上一起瘋。
皇后的神色微變,深深的看了李德全一眼。
“你是個好奴才。”
李德全深深地彎下了腰,“皇上在里面,娘娘進去吧。”
皇后拖著長長的裙擺踏入大殿,李德全這才站直身子,慢悠悠的看著天邊斜陽。
亂嘍~
都亂了。
大亂將至。
……
“是皇后嗎?”
皇后進了大殿,先是左右打量了一圈,確定無人,這才拖著那沉沉的宮裝,挺著背脊走向皇帝。
她今天少有的穿了一身紅,自從接過后位,皇后難得穿這樣鮮艷的顏色,金線繡了層層疊疊的鳳羽,款式復雜顏色明艷,讓人眼前一亮。
平樂帝靠在高高的枕頭上,眼中閃過了一抹欣賞之色。
“皇后的儀態,一直是世間女子的翹楚。”
當初,也是因為皇后是京城未嫁女子中最出色的一個,母后才選中了她。
母后說,李家女子是最適合他的。
其實母后說的沒錯,這些年,皇后把后宮打理的很好。
內外之事從未出錯,一舉一動都是天下女子的表率。
即便有私心,但他也看得清楚,春蘭做不了皇后,宸王妃也做不了皇后。
這母儀天下的位置,仿佛天生就該是她的。
“坐。”
平樂帝拍拍床上的位置,神色難得的帶上了一些柔情。
皇后面色不變,自然而然的坐在了床旁邊的凳子上。
平樂帝笑容一頓。
“小七呢?朕不是讓你把小七一起帶過來……朕的忘記問了,你這些日子過得如何,太后可有為難你?”
“皇上何必如此假惺惺的。”慢條斯理的整理著袖子,皇后笑得嘲諷。
“皇上今日在朝上聽了四皇子的挑撥,于是想來試探試探我,知不知道事情真相……若臣妾不知,你就留臣妾一條性命,輔佐太子。
若臣妾知道,你就把臣妾和小七一起殺了,為太子鋪路,對不對?就這樣,臣妾又怎敢把小七一起帶來?”
她在皇帝的面前,一向穩重持禮,謙虛端莊,柔軟和美,從未有過如此疾言厲色的時候。
平樂帝瞳孔緊縮,像是第一次認識到皇后一般。
“你……你都知道?”
“知道什么?”皇后挑眉一笑。
“知道皇上膽小如鼠,只敢躲在母親身后耍心機搞動作?還是知道皇上嫉妒賢能,做夢都想至汝南王于死地?還是知道皇上喪心病狂,對枕邊人和親生孩子下手,貍貓換太子?”
平樂帝瞳孔緊縮,連忙大喊。
“來……”
一方紅色的帕子捂在了他的口鼻處,也捂住了將喊出口的大叫。
平樂帝絕望的發現自己竟然叫不出聲了。
“你……都…知道,你一…一直在裝?”
皇后慢條斯理的疊起帕子,長長的睫毛下斂。
“特地給皇上準備的秘藥,咱們倆安靜的說會話吧,臣妾一直想著這一天呢。”
“皇上說臣妾在裝?沒錯,臣妾是在裝……這都是皇上你逼臣妾的!”
她的眼中卻閃過一抹悲傷之色。
“皇上您不喜歡臣妾,為何還要娶臣妾呢?您有心愛之人,便能隨意耽誤一個女子的一生嗎?”
是!
世人都說,她是李家教導出來的女兒,從來都端莊守禮,克己自持。
她從不吃醋,甚至還會主動給皇上納妃,教導兒女。
但誰又知道,在閨閣之時,她也曾經一邊繡著嫁衣,羞澀的想過琴瑟和鳴。
“不需地位太高,也無需才華橫溢,只要他真心的喜歡臣妾,愿意替臣妾去北城的糖果鋪子排隊,給臣妾買翠玉閣的蜜餞。
臣妾可以給他生兩個孩子,一兒一女,臣妾的孩子,會是這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可這一切都被你毀了!”
她緩了緩,擦了擦眼角的淚水。
“身為李家的女兒,我認命,我不追求所謂愛情,卻也希望丈夫能尊敬我,尊敬這正妻的身份……皇上又是怎么做的呢?”
她看著皇帝,眼中仿佛帶上了無盡的悲傷。
“皇上,李君華的一生,都被你毀了。”
她這一生,被困在高高的宮墻之中,防這個,防那個,終身不得自由。
她不再是李君華,不再是李家女兒……她實在倦了。
平樂帝只呵斥呵斥的喘著粗氣,像看鬼一樣的看著她。
這女人早就知道……卻還能忍這么久?
“皇上一定在猜,臣妾為什么會和您說這些,那是因為臣妾不想忍了……皇上,您死的太慢了,這帕子上的藥,可以讓一個人在睡夢中安穩的死去,便宜皇上了。”
平樂帝的眼皮越發的沉,嘴巴卻不停的張著,忽然激烈的掙扎起來。
“太子…太子…”
皇后瞇了瞇眼:“皇上想問,太子究竟是誰的孩子?”
他費盡一切心力,想好要保全的孩子,是不是宮女春蘭的?
平樂帝的眼神忽然亮了起來,連連點頭。
皇后愉悅的笑了一聲,慢條斯理的靠近他,頗有些耳鬢廝磨的味道。
“您猜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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