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再次醒來的時候，只覺得頭昏腦漲的。
他揉著太陽穴，從床上爬起來，認出這是自己的房間，呆呆愣愣地嗚了一聲。
突然想起來，昨天他是在和林亦白借酒消愁來著。
“醒了。”
旁邊傳來了一道頗為冷淡的聲音。
林亦白遞了一碗醒酒湯過來，臉色臭臭的。
“醒了就把醒酒湯喝了，等會兒帶你去報仇。”
太子啊了一聲。
“報，報什么仇啊？”
“我怎么覺得我這腦袋里昏昏脹脹的，好像記不清昨天發生了什么，我酒品還好吧，昨天沒有發酒瘋吧？”
林亦白嘴角直抽。
可是看著太子期待的眼神，又莫名其妙地把要說的那些話吞了下去，淡淡地嗯了一聲。
太子松了口氣。
“既然沒什么事兒，那你說的報仇是什么意思，林亦白……咱們之所以走到現在這一步是上一輩人的錯。
國家滅亡了也不應該由你來背負，你現在好不容易有了個好差使，未來前途似錦，可別想不開啊。”
他扯了扯林亦白的衣裳，眼神里是肉眼可見的擔憂。
林亦白看著他，覺得這人的腦子一定是昨天喝酒喝傻了。
“你是覺得我想復國？幫平樂帝？”
想到了他們那復雜的關系，和林亦白說到平樂帝時的厭惡，太子又猶豫了。
“啊……那你說的復仇是……”
“是去幫你復仇。”
淡淡的站了起來，隨意扔了個衣服過去蓋住太子的腦袋，只留下了一句跟過來。
太子鉆出衣服，腦袋上還翹著兩根呆毛。
“什么鬼呀……”
哼！
這家伙越來越會裝了。
?╭╮?
……
太子屁顛屁顛地跟了過去。
出了門后他才發現自己竟然睡了整整8個多時辰，現在已經是下午了。
在他睡覺的這段時間，林亦白可沒閑著，特地去城里打探了一番。
還真讓他打探到了一些消息。
“華將軍？我和他無冤無仇啊，他這段時間也沒來找我。”
“人和人之間，并不是一定要有仇才能夠互相算計的。”
林亦白頭也不回，腳下生風。
華將軍是汝南王身邊的老人了，自然不會做出背叛汝南王的事情。
可忠誠也是個雙刃劍。
他對待汝南王忠誠，卻并不代表著他對待其他人，也能夠如春風化雨般的和藹。
而太子就是華將軍眼里的敵人。
一個敵國太子。
早該在幾年前就死了的存在。
不知道花了什么功夫，迷惑了公主的心智，讓公主護他至今，還好好養著。
簡直是豈有此理。
若是讓那些想要重新建國的余孽們發現，可不是要尋釁滋事，阻礙王爺的大業？
但他在王爺面前試探過兩回。
一回被公主擋住了，還有一回王爺也沒有給出明確的答復，只讓他先不要動太子。
這讓華將軍越發的警惕下來。
我方松懈之時，便是敵方趁虛而入之時。
唯有斬草除根，才能永絕后患。
但王爺既然發了話，他還沒有蠢到會直接去殺了太子，對抗王爺的程度。
可明的不行，總能來暗的吧。
聽說這位太子和公主感情很好，從小就是青梅竹馬，莫逆之交。
若他真像傳說中的那般有人情味，便該知道自己對公主來說只會是個累贅。
“所以你的意思是……最近在我面前傳各種傳言的那些人，都是華將軍安排的？”
太子很是不可置信：“不是呀，那些都是我自己無意間聽來的消息。”
林亦白都不稀地看他了。
“你的消息有多靈通，無論走到哪里都能夠聽到這些？”
百姓們是在討論這些沒錯，但是太子的身邊有伺候的人，一般的人進不來。
就算平日里他去施粥，那些百姓連溫飽問題都沒有解決，哪里有功夫討論這些東西？
就算真該聽到，也應該是過幾天的事情了。
“你認為，這會是巧合嗎？”
太子猶豫的嗚了一聲。
悲傷的抬頭望天。
從前在宮里就經常搞這種你爭我斗，他看不明白，經常要母后替他翻譯也就罷了。
怎么到了民間，還是有這種智商上面的碾壓呢？
“不是，他求的是什么啊？”
費盡心思地讓人將這些傳言送到他的耳朵里，就是為了讓他愧疚？
“讓你愧疚，選擇自殺，或者你不愧疚，心懷怨恨，只要你和旁人說上一兩句怨恨的話，這話便會立馬添油加醋地出現在汝南王的面前，你還認為這計謀不歹毒嗎？”
殺人不過頭點地。
要一條性命，也不過只是一瞬間的事情。
只需要讓汝南王懷疑太子有怨恨之心。
這條命就沒了。
林亦白恨鐵不成鋼的看著太子。
別人都把詭計舞到他的面前了，竟然毫無察覺。
也幸虧他是真的心思純善，沒有什么別的想法。
這才保得了自己一命。
“林亦白…我們，我們真的要去找他們的麻煩嗎？”
太子忽然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袖，眼中有些猶疑。
被人這樣算計，他必然是生氣的。
但生氣過后，也會開始權衡利弊。
華將軍是汝南王身邊的老人，跟在汝南王的身邊一二十年，立下了赫赫戰功。
若真的成事，起碼也要封他一個國公。
這樣的人，林亦白單純只是為了幫他出氣，而去得罪他。
劃得來嗎？
林亦白看了他一眼。
“你是太子，就算無國了，你要有該有的傲氣。”
“你需要讓旁人知道，你是不好惹的，才會嚇走那些窺探的視線。”
一只羊在狼群之中，若真軟弱可欺，那些狼不會憐憫你，反而會迫不及待地將你吞噬。
他抓住了太子拉著自己袖子的手，看著太子眼睛里的彷徨，有些別扭。
“你護過我，我也護你一次……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太子看著兩人相握的手。
忽然覺得自己這一輩子，已經過得很成功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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