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在前朝有過女官的先例。
但那女官是在后宮之中,幫皇后處理后宮事務,只是一個品階而已,和真正的官員還是不一樣的。
但永安公主指定的女官,卻是有官位,加蓋了官府的印章的。
雖然只是一個從八品的職位,但這是本朝從零到一的突破。
原來女子也能做官!
賤籍女子們都瘋了。
身處賤籍,就代表了這一輩子都不能翻身。
不能為人正妻,不能隨意離開城池,甚至連自己的終身大事都決定不了。
就算嫁人,一般的男子也只不過把他們看作玩意而已,動輒打罵,幾年就死去的不在少數。
大部分人最好的結局,就是找到一個還算不錯的男人做妾,侍奉正室,祈求老年安穩。
但永安公主卻說,女子也能為官。
做了官之后,便是官身。
自動的脫離賤籍,還能成為她們從前只能仰望的官老爺。
就這幾天,琵琶女琉璃的屋子里多了許多客人。
“琉璃,這些是真的嗎?永安公主真的能讓我們做官?”
“詔令都發下來了,聽說朝廷還在為她趕制新的官服呢。”
一般正七品以下的官員,郡守有權直接任命,每到年節給朝廷提供一個名單,吏部考察過后,統一蓋章就好。
雖說現在沒了吏部,但名頭還在。
顧知意接手了松江郡的政事,成了新的郡守,自然而然的也享有了這道權利。
想到被放在盒子里的任命書,琉璃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激動的眼睛都紅了。
“是真的……公主說了,但凡在某些技藝上能達到登峰化極的地步,可以向公主自薦,合適者有官職任命。
就算差一些也不要緊……每到年節前兩個月,會有考核制度,合格的女子能脫離賤籍,在樂器屬做事。
以后出去彈琵琶,還能有銀錢入賬,自己想去就去,若是真的不想去,也可以拒絕。”
“天吶!我不是在做夢吧?”
“云兒,你快掐我一下。”
“咱們的日子終于要好過了嗚嗚嗚。”
其實顧知意也只是把現代的娛樂圈的常識稍微改了一改,更符合這個朝代而已。
如此一來,這些女子們從低下的賤奴變成了演藝工作者。
不僅受人尊重,而且還有選擇是否工作的權利,也避免他人將她們物化。
雖然暫時不可能讓所有人都改變刻板印象。
但這也能潛移默化的改善樂籍女子的境遇。
她們瞬間覺得自己的未來充滿著光亮!
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
這句話在這件事上同樣有效。
身處一個階層的人不會背叛一整個階層的利益。
就像皇帝會獨寵一個女人,甚至為她遣散后宮,但他不會頒布旨意,禁止世家玩弄女婢。
作為既得利益者。
反對有利于男性的制度,就是在損害他們自己的利益。
這件事,由任何一個顧知意以外女子實施,早就被人罵成篩子了。
但這是永安公主,那些人只能憋屈的自己咽下。
然后安慰自己,一個從八品而已,并不重要。
顧知意也不在乎他們是否高興。
因為也有從她身上得到利益的人。
雖然現在的力量還很柔弱。
但日后,她們只會是永安公主最忠誠的簇擁者。
將她奉若神明!
很多少女們都想不到這么深。
但在此時此刻,她們是那么真誠的感謝永安公主。
甚至愿意付出生命!
捂著嘴巴,少女們淚如雨下。
……
“簡直是吃力不討好。”
元詩柳不忍皺了皺眉,“給那些賤籍女子官位做甚?她們會做官嗎?”
此法必然是會得罪一些老學究的。
如此吃力不討好,顧知意是腦袋糊涂了嗎?
“十六郎怎么說?”
丫鬟低下頭:“十六少爺說他要忙著處理事物,也并不清楚顧公子的行程,恐怕幫不到小姐的忙了。”
啪!
做工精致的杯子被摔在地上,元詩柳眼冒怒火。
“行啊,翅膀硬了,就敢違逆我了。”
不過一個二房庶出子嗣,若是父親還在,哪有這人在自己面前露臉的份。
如今交代了一件事情,他反而推三阻四,實在令人氣惱。
元詩柳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越發覺得悲哀。
自從出京城之后,她便覺得事事不順。
顧子獻不知道著了什么魔,這段時間對她格外冷淡。
從前一日就要來找她一回,如今都快五天了,他卻像是故意回避自己一般,躲得遠遠的。
元詩柳也不是喜歡和人低頭的主。
她放不下面子四處找人,只能找那個便宜庶子,讓十六郎把人約出來。
她以為十六郎不會拒絕的。
她是正房嫡女,在這一路上,理所當然的占據了主動權。
十六郎也沒說什么,似乎真的全然聽她調遣。
她還以為……十六郎是個聰明人。
祖母要他們兩個跟著顧知意,表明元府的投效之心。
十六郎卻連顧知意的裙擺都沒摸到。
顧子獻雖然是個傻子,但好歹也是汝南王府正經的公子,真的說來,能給的幫助或許不比顧知意差。
所以,在傳話的時候,元詩柳是很高傲的,頗有種自己施舍給他機會的感覺。
沒想到十六郎直接拒絕了!
“虎落平陽被犬欺,他今日無情,可別怪我無義。”
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元詩柳深深的吸了口氣。
“晉陽王前段時間是不是在這?”
丫鬟跟在她身邊很久了,對于自家小姐的心思還是能夠猜到一些的,立刻道。
“已經走了,但是晉陽王的小廝還在這里,說是王爺喜歡松江郡的特產,要給王爺準備一些。”
又哪里是因為什么特產?
不過是栽了很大個跟頭,表面上服了,心里卻沒服。
找個由頭把人留在這,打探消息罷了。
“祖母說的沒錯,我的確該給自己找個后路,也該給元府找個后路了。”
顧知意一介女子,哪有同為王爺的晉陽王來的名正言順。
“我元家的效忠,自然有的是人稀罕。”
當然在這之前,顧子獻那個傻子也不能完全放棄。
元詩柳的眼睛閃了閃。
“你過來……”
不就是苦肉計?
她就陪他演上一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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