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合院中，莫羽的頭枕在陳月那雪白的大腿上，瞳孔中倒映著正在翻滾的白云。
“小月，難道你不覺得，愛是供人玩弄，是最沒用的東西嗎？”莫羽看向了陳月，在陳月的眼中，總是有著明明白白的愛意和希望，讓他有些忍不住想要探尋，在陳月眼中被渡上一層光芒的自己，究竟是什么樣的。
陳月愣了愣，隨后小臉上出現糾結之色，她輕輕將纖細的手貼在了莫羽的額頭之上，隨后一臉認真地回復道：“不是。”
莫羽笑著搖了搖頭，與之前遇到的那些女孩比起來，陳月如同一朵沒有被污濁的蓮花，在此之前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之中，為了生活而努力。
或許，是自己當初看見陳月之時，那種熟悉，讓他下意識地想要照顧陳月。
陳月可能也是因此愛上自己的，只是這種事，并不只是他，可能換做誰，這樣關心，陳月也會下意識地去依賴。
他們之間，和姬鴻飛、澹云瑤不同，并不是兩個密不可分的關聯體。
看著陳月那認真的模樣，莫羽伸出手，輕輕地摸了摸她的臉頰，并沒有多說什么。
一直以來，他都在用酒精麻痹自己，在各種膚淺的愛中來往，漸漸地變得麻木了起來。
過去的悲劇，一直像是一把刀一樣摧殘著他的意志，每當他認識了新的人，有了新的羈絆，那悲劇就在不遠處等待著他。
所以，他寧愿說一萬句輕浮的話，也不愿意再真摯地表達愛意了。
但是在莫問天消失之后，這樣的事雖然沒有了，可他依舊回不到過去，總感覺生活缺少了什么。
或許，人類都是矛盾體，都倔強地想用痛苦的力量，才能真切地感受到活著。
“這次去秘境，我獲得了很多的資源，你拿去一半，再給你父親一些...”
聽見這句話，陳月連忙拒絕：“我不需要這些，修煉資源，我可以自己去獲得，我不能因為自己，而拖累你的修行進度。”
“我不能所有事都依靠你，我也想為你做一些事。”
莫羽坐了起來，看著陳月那一臉認真的樣子，微微一笑道：“行，那等這次突破后，我們再去其他城市逛逛。”
陳月點了點頭，小聲地說道：“我...我想去京城。”
“京城？”
“嗯...”
陳月輕輕握住了莫羽的手：“羽，我知道京城對你來說，回憶并不好。”
“但是我想更了解你，我不想只看見你好的一面，不喜歡沒有任何瑕疵的你，我想了解你的過去，想了解你是怎么一步步走到今天，遇到過什么人，擁有那些遺憾，保護了誰。”
“我了解你曾經的謊言和逃避，甚至是為了自曝而不得已的陰暗，想看你住過的地方，想知道你的理想人生，有趣的回憶，你那些最喜歡的味道，你的童年，讓你沒有安全感、恐懼打的事。”
“我希望，我能看見一個真正的你，而不是為了我，刻意地使用一些話語和美好的事物，來偽裝自己，讓自己表現的完美。”
“我愛你，無論是什么樣的你。”
莫羽愣在了原地，看著女孩那真摯的瞳孔，在她的眼中，曾經卑弱的自己，好像有著一股莫名的力量。
“我想知道，你曾經這樣活過，對我來說，這比說我愛你，更有意義！”
陳月緊緊地握著莫羽的手。
莫羽對她很好，甚至她能吃完一碗飯，都能獲得表揚，什么都不讓她做，讓她體驗到了從未擁有過的溺愛。
但是，這真的是她想要的嗎？
那個期望被人寵著的小孩，早就長大了。
她不需要憐憫，不需要溺愛，她想在自己的愛人，也擁有自己的獨特，而不是徹底的依賴，那不是真正的她。
她不能無條件地接受莫羽的所有好，她想要的，是也為莫羽做點什么。
莫羽的確是男人，但是男人，也是需要被人愛的。
在陳月期待又緊張的目光之下，莫羽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隨后笑道：“好。”
“你說得很對，我太過自以為是了，沒有考慮到你的感受。”
看著不遠處正在打鬧的幾只小貓，莫羽搖了搖頭：“我一直在麻痹自己，告訴自己，一切都已經過去了，但是這些事，從來就沒有過去。”
“我一直都在逃避。”
“我想，我也是時候，跟過去做個了斷了。”
——————
三日后，兩人前往了京城的郊外。
空氣中充滿了潮濕的氣味，泥土的腥味彌漫開來，雨幕遮天，天地一片迷蒙，幾株枯木在肆虐的暴雨中瘋狂搖晃，發出了哀嚎般的吱呀聲。
莫羽牽著陳月的手向前慢慢走去，在他們的頭頂，一道由靈力構成的防御罩將雨幕分割，而隨著枯木的增多，一座座用石頭壘起的墓碑也是緩緩浮現。
這些墓碑上，都有著歪歪扭扭的小字，看上去宛如一個小孩用著另一個石塊摩擦了無數遍，才刻下的。
陳月蹲了下來，在這些墓碑之上，寫著媽媽、爸爸、二叔等等，卻沒有刻下名字。
莫羽微微垂了垂眼簾，上前緩緩跪下，雙膝印于泥水之中，輕輕在墓碑前磕了個頭。
“父親、母親，我回來了。”
“莫問天已死，雖然不是孩兒殺的...”
莫羽看著那被大雨沖刷的墓碑，眼中沒有半點波動。
到這時候，他才突然明白，為何莫問天會廢力去折磨他。
那個沒有感情的變態，擁有做人的缺陷。
是否是戰體，莫問天并不在意，無論自己如何耀眼，都不可能動彈到他的地位。
他需要的，只是將自己，培養成他那樣的人。
這時的莫羽，才隱隱約約地發覺了自己對愛的理解。
太多次的生死離別，太多次的離開，一次、兩次、無數次，讓他失去了對愛的期待。
莫羽緩緩地站了起來，看向了陳月。
或許，陳月才是愛的主人，能夠坦坦蕩蕩地享受愛的人。
而他，才是應該要墜落的。
陳月此時，正小心地整理著墓碑周圍的雜亂，一邊整理，一邊嘟囔道：“雨下得真大...”
在陳月的眸子中，也盡是悲傷與心痛之意，微微翻紅的眼角，讓她忍住了不去看莫羽的模樣。
“雨是神的煙花。”莫羽看著滴落在石塊上綻放的雨滴，輕聲說道。
不對，在一次次的分離之中，他雖然變得漠然，但還是會在內心吶喊。
不要離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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