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悅出院后，林虞去看了幾次。
經此一遭，顏悅成長了許多，見她狀態尚佳，林虞也就回到了自己的日常生活里去了。
彼時，葉淮之去了帝都出差。
晚上，林虞照常給他打了視頻。
視頻響了很久才被接起，映入眼簾的是葉淮之的笑顏，旁邊還有打牌的聲音。
“怎么了？”他問。
“還在外面嗎？”
“嗯，出來見見朋友。”
“哦，那你——”
后面的“忙”字林虞還沒說出口，視頻畫面里就出現了一雙澄澈的杏眼。
“林秘好啊。”楊壹檸一臉微笑，突然從葉淮之后面冒了出來，動作嫻熟得仿佛不是第一次。
林虞盯著一前一后的兩人，沒說話。
見狀，葉淮之剛想開口，旁邊的人在催促：“老葉，你和嫂子都去接電話了，這邊人手不夠了啊！”
這一句話落下，視頻兩邊的人都沉默了。
反應過來后，林虞譏誚地勾了勾唇，“那就不打擾了。”
接著快速掛斷了電話。
這頭，葉淮之凝著息屏的手機默不作聲。
而后他扭頭冷眼看著楊壹檸，是那種地盤被侵略后充滿攻擊性的眼神。
楊壹檸見狀縮了縮脖子，瑟縮著說：“我……只想給林秘書打個招呼啊……”
“你明早回海城。”他說。
語氣不容置疑。
話音剛落，楊壹檸急了，“帝都這邊的科技院有很多值得我學習的地方，我不想回去。”
周遭的人也發現了不對勁兒，有人試圖打圓場，卻沒什么用。
葉淮之視線定在剛來不久的程二少身上，后者莫名其妙問：“怎么了啊？”
“你剛在我女朋友的面前，叫誰嫂子？”葉淮之斂著眉峰，話說得很慢，一字一頓詰問。
語氣一聽就知道不對勁兒，明顯是隱隱不悅。
“你難得帶女人來小聚，不就是那意思嗎？”
程二少是帝都圈里出了名的混不吝，他今晚姍姍來遲不了解情況，又見葉淮之和楊壹檸一道，自是想歪了，也就在剛才缺人時脫口而出，哪知道女朋友另有其人？
其他早前就在場的朋友見這愣頭青闖了禍不自知，于是就給程二少解釋：“程二，你來得晚不了解情況，楊小姐是自己來喝酒的，剛在外面險些被人調戲，我們進包廂前順便幫了她一把，正好她和老葉認識。”
眾人側目睨了眼楊壹檸，不贊同的目光少量外露。
“那你們不早說。”程二少嘟囔，“不就是誤會了嘛，解釋解釋就行了吧？你女朋友若不識好歹就趁機換了唄。”
這話說完，現場沒人敢接話，余光紛紛打量向葉淮之，果見他沉了臉。
葉淮之從小溫謙懂禮，不管到哪個階段都是被長輩挑出來激勵自家孩子的榜樣，這樣克己守禮又單身至今的人，自是不可能像程二少一般游戲人間，把女人當玩物一樣對待。
既是葉淮之親口承認的女朋友，想必在他心里份量不輕。
果然，程二少話剛一脫口，壓迫的氣息瞬間襲來。
程二少一駭，正對上葉淮之黑沉的眼。
“道歉。”
“什么？”程二少沒反應過來，問道。
葉淮之就沒說話了，起身一步步朝程二少走過去，后者明顯縮了下。
中途，葉淮之被楊壹檸拽住了手，“葉總抱歉，這事是因我而起，我這就給林秘解釋。”
她滿臉歉意地邊說邊拿出手機，準備聯系林虞。
修長的手擋住了她的撥號界面，葉淮之譏誚一笑，“楊小姐這做法倒更像是欲蓋彌彰，徹底落實我的罪名。”
聞言，楊壹檸臉色微紅，“我沒有。”
“那還請楊小姐懂得分寸。”葉淮之收回手，又朝程二少逼近。
那凌厲的黑瞳令人膽顫，程二少咽了口口水，“老葉……你這是干嘛？”
“道歉。”葉淮之重復了一遍，“為你剛才的言語莽撞。”
其他的朋友看了也不好勸，見葉淮之少有的較起真來，便紛紛朝程二少使眼色。
程二少能屈能伸，立馬脫口而出：“抱歉，是我剛才言語莽撞。”
哪知葉淮之拿出了手機，點了錄屏，“重新說一遍，交代事情經過。”
話落，包廂內息了音。
接著，嚴文突然笑出了聲，“老葉，你這是想搶我的飯碗啊！”
說話的正是葉淮之在帝都警局的朋友——嚴警官。
反應過來自己的臉大咧咧地暴露在鏡頭之下，程二少瞪著眼不可置信，“你這是……把我當犯人了？”
對上葉淮之冷厲的表情，程二少抿了抿唇，自知沒有討價還價的余地，于是耳根泛紅地對著鏡頭交代了自己的問題。
“嫂子不好意思啊，聚會我來得晚，不知道老葉只是順手搭救了被人騷擾的楊小姐，以為他們是一對，是我沒搞清楚情況就亂認人——”
程二少每說一句話，頭就垂低一個度，到后面甚至抬不起頭。
見此一幕，朋友就笑得越歡。
旁邊的楊壹檸更是感到無地自容。
等視頻錄完，楊壹檸已經羞憤離去。
誤會搞清楚了，朋友也就八卦起了葉淮之的戀情，“女朋友姓林？”
對此，葉淮之諱莫如深。
嚴文倒是知道一點內情的模樣，“是林虞吧？”
朋友們一聽就來了興趣，讓嚴文會說就多說點。
包括剛才錄完視頻后，一度抬不起頭的程二少也來了興趣。
寡王也有破戒的一天，誰會不感興趣？
然而嚴文還沒來得及多說，就被葉淮之一個眼神逼退。
于是嚴文話鋒一轉，“嗐，你們越想知道，我就還偏不說——”
話未完，嚴文遭到了朋友們的圍毆。
氣了不到一刻鐘，林虞就收到葉淮之那邊發來的澄清視頻。
視頻里赫然出現了一個油頭粉面的青年。
盯著屏幕，林虞還正疑惑時，葉淮之審判般的聲音就響了起來，她聽著那逼供般的語氣，不知怎的撲哧笑出了聲。
粉面青年的道歉聲乍一響起，林虞就知道他是剛才叫楊壹檸嫂子的那位。
看完，林虞氣消了一半。
雖然視頻說清楚了楊壹檸會出現在葉淮之朋友聚會現場的原因。
但楊壹檸甫一出現的時機確實膈應到了林虞，加上林虞并不知道楊壹檸也在帝都，所以難免生氣。
摁滅手機屏幕，林虞沒回葉淮之。
不久，葉淮之的電話打了過來。
第三個電話打過來的時候，林虞不耐煩接起，“我想靜靜。”
那邊頓了一會兒，問：“視頻看了嗎？”
“看了。”
“還生氣呢？”
“嗯。”林虞不否認。
葉淮之笑了，“我給你解釋行嗎？”
默了會兒，林虞心軟，“行，那你解釋。”
“海城科技院那邊聽說我去帝都科技院出差，就找到我溝通說想派一位成員跟去那邊見習，我沒想到那人就是楊壹檸。”
“至于今晚我的私人聚會碰到楊壹檸只是偶然。”
“我已經讓楊壹檸明早回海城了，洛老那邊我會跟他說明情況。”
林虞靜靜地聽完，沒吭聲。
葉淮之小心翼翼地問：“能消氣了嗎？”
“不能——”林虞語氣生硬，“你回來再找你算賬。”結束了通話。
楊壹檸第二天一早，就被關在了帝都科技院門口。
她給葉淮之打電話，“葉總，我是真的很珍惜這次學習的機會，這樣突然被遣回海城我也無法和領導交差啊！”
“這就是楊小姐自己的事了。”葉淮之說：“我昨天就已經告知過楊小姐了。”
電話結束后，楊壹檸不甘心地守在科技院門口。
等到了中午，見李俊熙從里面出來，楊壹檸趕緊迎了上去。
“李師兄。”
李俊熙停下腳步，禮貌點頭，“楊小姐。”
楊壹檸交代了自己的情況，“李師兄能不能幫幫我？”
同是科研人，李俊熙自是體諒，于是打了個電話出去。
幾分鐘后，李俊熙收起手機，搖了搖頭，“抱歉，這事我幫不上忙。”
“沒事，是我的原因。”楊壹檸勉強一笑，“謝謝。”
臨去機場前，楊壹檸突然讓司機繞道開往了某個地方。
傍晚，楊壹檸抱膝蜷縮在長椅上，望著河岸發呆。
身后傳來若有似無的腳步聲，隨即一道溫潤的聲音自身后傳來，“你在這里干嘛？”
楊壹檸恍然回神，而后低聲道：“心情不好，散心。”
后面的人沒吭聲，楊壹檸卻知道他在聽，自顧自說道：“葉總可能不知道，其實我也是在帝都長大，小時候心情不好就喜歡來這邊散心。”
葉淮之皺眉，“你是帝都人？小時候經常來這兒散心？”
“嗯。”
傍晚的河風帶著夏季的溫熱，掀起了楊壹檸的碎發，發絲飛揚間，空氣中拂過一絲甜杏香氣。
“你以前住這附近？”
“嗯。”楊壹檸說了一個大致的地方。
后面沉默良久。
腳步聲遠去前，他情緒莫辨的話語留在了風中，“天色不早了，早些回酒店。”
聽罷，楊壹檸灰敗的杏眸突然眼前一亮。
約莫一周后，葉淮之回了海城。
林虞還沒來得及和他秋后算賬，他倒是聰明，帶了個擋箭牌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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