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三八年八月十六日：
這已經是林凡率領著三團和三千輜重人員在魯王山這里潛伏的第三天了。
昨天晚上，思考了好一陣，
林凡才下了決心：
再堅持兩天，
兩天之后如果鬼子的補給船隊還沒有出現，
這次的行動就只能夠撤銷了。
五千人靜默潛伏在鬼子占領區內，
對所有人的耐心也是一次極大的考驗。
劉老炮再一次站到山頂看風景，
龍感湖上靜悄悄，
沒有任何動靜。
上新河里也是一樣，
不要說鬼子的炮艇、鐵殼船，
就算是一條漁船也見不到。
劉老炮的心里有些急，
今天又是一場空？
就在這個時候，
遠方的天空中倒是有了變化，
幾個黑點向著這個方向飛過來。
林凡看著遠處飛過來的敵機，
心頭也是有些緊張的：
難道自己在這里暴露了？
雖然已經做好了擊落這幾架敵機的準備，
林凡還是有些遺憾。
對于特種旅來說，
打下這幾架飛機，
就意味著這段時間的準備全部放棄了。
敵機來得快，
也走得快，
它們從龍感湖上空飛過，
沿著上新河一路飛行。
看著這些飛機的航線，
林凡高興了，
在無線電里面對已經在趙家咀潛伏了三天的一連、二連下令：
“一連、二連注意隱蔽，
剛剛飛過的敵機，
應該是給補給船隊探路的。
鬼子的補給船很快就會過來了。”
劉老炮聽到林凡的分析后，
立刻就想要去趙家咀，
他要去親自指揮。
林凡指著頭頂上又飛回來的敵機，
說道：“現在來不及了！”
剛剛飛走的敵機，
現在又飛回來了。
空中飛行的藤條悠翔看著空無一人的地面，
笑著說道：
“崗村司令官也太過小心了，
國軍被我們打得節節敗退，
哪里還敢走出來的半步？
更不要說前來偷襲補給線了。”
上野三郎也笑著附和：
“就算是他們有這膽子，
也不會知道那些補給船會從哪一條河走。
這里的河流實在是太多了些，
條條大河通黃梅呀！”
它這借用了條條大路通羅馬的典故，
引得整個北風飛行中隊的鬼子們全都笑了起來。
就這么說話之間，
它們為補給船隊的偵察任務已經完成。
早就做好了準備，
等著命令就可以出發的第三補給中隊聽到一路安全的消息。
鈴木一真馬上下達出發的命令。
實際上，前天就要給黃梅方向運送補給的。
卻是因為江南那邊有補給隊受到了襲擊，
連累了它們這支補給隊伍也不敢輕易出發。
第六師團稻葉四郎師團長這兩天催促得急，
這幾天第六師團雖然沒有大的戰斗，
彈藥消耗不多，
但是無論打仗不打仗，鬼子們飯還是要吃的，
隊伍里面的騾馬也是需要糧草的。
隊伍里面那些得了瘧疾的鬼子也是要向后方輸送的。
它這邊急得上火，小池口方面的輜重隊卻不緊不慢。
已經六天時間沒有送來補給，
前線的鬼子們，已經在吃隨身攜帶的干糧了。
再沒有補給送上來，
稻葉四郎師團長已經急得上火，
嘴唇邊上都燒出一圈火泡。
不管怎么說，
補給隊伍今天一定要送。
鈴木一真中隊長看著眼前的龍感湖，
寬闊的湖面上，寂寞無人，
死寂一片，遠遠近近的連飛鳥都沒有一只。
整個湖面上只有它們這一行船隊劃破平靜的水面，
泛起的漣漪一直擴散到它看不到的地方。
這些日子里，
鈴木一真中隊長不是不愿意早點送補給，
而是整個前線都在催促它們，
但是前線的道路卻有些不平靜。
田中俊介隊長看著同樣的湖面，
心里非常放松。
在它目力所及之處，
沒有看到一個活人。
這給了它極大的安全感，
前些日子，陣內司郎中隊全體玉碎，
第三艦隊有一艘戰列艦，二艘驅逐艦沉入攻江。
這樣的打擊，讓所有這些在水面上活動的鬼子都害怕了。
今天航空兵先行偵察，
一路上安全無事。
它們這些鬼子才出發的。
劉老炮看著鬼子從龍感湖進入上新河口，
興奮得差點跳了起來。
剛剛他看到鬼子的船隊進入龍感湖就更緊張了，
害怕鬼子從另一條河走了。
現在看到鬼子進入了特種旅設下的埋伏圈，
埋伏在趙家咀的兩個連，
他們無法看到鬼子進入了上新河，
劉老炮團長立刻通知到一連、二連，
兩個連收到消息。
精神一振，他們在這里已經潛伏第三天，
終于等到鬼子來了。
林凡這個時候已經把八十八毫米防空炮調整到位，
今天林凡是要把這門炮當做岸防炮來用了。
鬼子的炮艇速度并不快，
它要照顧跟在后面裝滿物資的鐵殼船，
所以跑得不快。
田中俊伸中隊長站在船頭，眼睛突然睜大。
它看到一串火光飛來，
對著整個船隊飛來。
天外飛仙，一劍西來。
上新河面上鬼子的炮艇有六艘，
前四后二。
林凡打出了六枚炮彈，
六艘炮艇全部中彈爆炸。
埋伏在上新河邊的兩個連，
對準鐵殼船上的鬼子開火。
田中俊介中隊長眼睜睜地看著飛來的炮彈正中炮艇。
直接把炮艇炸得四分五裂，
它也順勢被炮彈炸起的氣浪掀到上新河里。
前四后二的炮艇同時被炸沉，
這就讓中間受到保護的二十四艘鐵殼船進退維谷，
根本無法動彈。
鈴木一真中隊長聽到爆炸聲，
還沒有來得及反應，
槍聲響起，它這個補給隊里的鬼子紛紛中彈落水。
鈴木一真中隊長大聲命令：
“防御！防御！
反擊！反擊！
求援！立即求援！”
它大聲命令的時候，
師俊俠率領著一連、宣宜人率領著二連在趙家咀兩岸對整個鬼子隊伍發起猛烈的打擊。
戰前林凡已經安排了任務：
盡量保留鐵殼船，只殺鬼子不傷船。
兩個連的火力雖然猛烈，實際上都只是步槍，
只不過開火的人多。
二十四艘鐵殼船上的鬼子加起來雖然有一百多個，
分散到各條船上就只有每船五個鬼子。
每一條船，一連、二連都已經責任到人的。
一個班負責三條船，
各自對著目標射擊，
跟在訓練場上打靶一樣。
一連、二連的戰斗剛剛開始，
劉老炮已經命令二團的三到七連向著趙家咀沖過去了。
早就在魯王山后等得心急的三千輜重兵，
也跟著一起沖出去。
他們是專門前來搬運物資的，
這三天時間里面，最等不及的就是他們。
這些人現在看到不遠處的硝煙升起，
知道主力部隊的伏擊成功，
這些人也全都興奮起來。
他們雖然是輜重兵，是從各個縣里的保安團里面挑選出來的。
但是他們每周一次的訓練還是認真的，
這樣一千多米的沖鋒，
并不比二團的正規隊伍慢上多少。
等到他們抵達戰場的時候，
趙家咀位置的戰斗已經結束，
無論是跳入上新河里的鬼子，
還是在鐵殼船上頑抗的鬼子，
現在全都成了浮在上新河上的尸體。
特種旅現在要把這些鐵殼船先開入龍感湖，
然后再從另外一條河流開向太湖縣城。
林凡剛剛炸毀的兩艘炮艇，
現在也成了攔住這些鐵殼船船的攔路虎。
有準備的一連跳入河里，
用纜索系好炮艇殘骸，
岸上數百人一起用力，
把這些殘骸拖到岸邊，
清理航道。
鈴木一真中隊長遇襲時候發出來的求救電報，
立刻就得到了回應。
九江機場的航空兵一直就嚴陣以待，
飛行員都在戰斗機里面等著的。
它們一直在害怕國軍隊伍的偷襲，
收到電報后，立刻出發。
北風健治中隊的十二架飛機馬上沖上天空，
剛剛的偵察任務是它們做的，
現在的增援任務也要它們前來，
這樣做的目的只是老馬識途。
藤條悠翔駕駛著戰斗機飛在最前面，
它們從九江機場起飛，
掠過長江的時候，就進入了龍感湖區域了。
藤條悠翔立刻看到前面有硝煙升騰，
它憤怒地以通話器里面說道：
“這些國軍真的是屬老鼠的，
剛剛我們那么仔細地搜查，
都沒有發現，
現在他們竟然偷襲補給隊。”
鈴木一真中隊發出去的求救消息并沒有來得及把戰場情況全部匯報上去。
鬼子第十一軍只知道它們遇襲，
還不知道護送的六艘炮艇第一時間就全部被擊毀了。
北風健治飛行中隊收到的情況也是如此。
藤條悠翔飛到上新河口的時候，
就已經看到了上新河面上正在發生的一切：
上新河面上，硝煙起處，
上一次還空無一人的地方，
現在人流如織，
幾千人像螞蟻一樣，
圍在二十幾條鐵殼船的兩岸。
從空中都能夠看出來：
戰斗已經結束，
鬼子的反抗完全沒有。
藤條悠翔的眼睛都紅了：
“勇士們全部玉碎了！”
北風健治中隊長立刻向第十一軍司令部匯報：
“我已經到達補給隊上空，
整個補給隊并不抵抗，
下面全是國軍隊伍，
至少三千人。
六艘炮艇全部擊沉，
河面上只有二十四艘鐵殼船。
我中隊將會立刻向國軍發起進攻。”
第十一軍第一次收到鈴木一真中隊長的消息時候，
只是認為它們受到襲擊。
現在才知道整個補給隊全軍覆沒，
這批物資不能夠讓國軍帶走，
如果實在無法挽救這批物資，
寧愿炸掉，也不能夠給國軍。
暫時第十軍還下不了把這批物資毀掉的決心。
它們命令：
“立刻攻擊襲擊補給隊的國軍隊伍，
保護補給物資，
第二隊航空兵馬上出發。！”
這樣的命令，就是讓北風中隊把所有的彈藥、炸彈全部扔到下面的國軍頭上去。
第十一軍司令部立刻在地圖上找出了趙家咀這個位置。
距離補給隊最近的鬼子隊伍，也有十公里。
稻葉四郎師團長收到第十一軍司令轉過來補給隊在上新河趙家咀遇襲消息的時候，
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它無法相信，自己最需要補給的時候，補給隊伍還剛好被國軍給劫了。
這里面一定有奸細！
它怒吼著對岡村寧次司令官吼著。
岡村寧次司令官默默承認了五分鐘的怒吼，
這才說道：
“我已經派遣了航空兵輪流對襲擊補給船隊的國軍進行攻擊，
你部應該馬上派出隊伍前去把補給物資接收回去。”
稻葉四郎師團長這才停下來，
開始思考，當它知道補給艦隊遇襲的位置是在上新河趙家咀的時候。
立刻在地圖上尋找起不，
很快它的參謀部就測量出來：十公里！
距離趙家咀最近的鬼子隊伍是犬養樹之介大隊。
但是它們現在駐守的虎頭山陣地，
雖然是整個第六師團在宿松南面最邊緣的一個陣地，
但是它這個陣地卻是非常關鍵的。
怎么辦？
現在能夠怎么辦？
稻葉四郎師團長親自下令讓犬養樹之介大隊留下一個中隊守著陣地，
整個大隊其余的一千個鬼子全部向上新河急行軍，
務必在一個小時抵達趙家咀，
保護好補給物資。
在這一個小時的時間里，第十一軍將會派出飛機守護著那些物資，
同時第十一軍還會派出十二艘炮艇前去趙家咀。
所有的隊伍增援隊伍當中，飛機最快，十來分鐘就可以抵達。
炮艇速度稍慢一些，半個小時能夠趕到。
實際上第一批飛機已經趕到了，
第二批飛機也從九江機場起飛了，
第二批飛機的數量就要多上許多，這回是二十四架。
北風健治飛行中隊看著趙家咀位置的幾千國軍士兵，
林凡看著空中的十二架飛機，
今天他所在的位置非常好，
視野寬闊，鬼子的飛機進入龍感湖的時候就已經被他看到了。
現在鬼子的十二架飛機，全部都在防空炮射程之內。
藤條悠翔飛行員操作戰斗機，開始俯沖。
它一邊俯沖，一邊對其余的鬼子說道：
“今天的國軍有些奇怪，
他們見到飛機竟然不疏散。”
上野三郎笑著說道：
“這樣正好，無論是機槍還是炸彈，
都能夠起到最大的作用。”
它駕駛的是轟炸機，這個時候也已經開始俯沖了。
就在這個時候，林凡開始收割了。
第一枚炮彈，打中了沖在最前面的藤條悠翔。
林凡打這架飛機的目的只是因為它沖在最前面，
如果不優待打掉，它就能夠對地面的士兵開火了。
這當然是不被允許的事情。
第一架飛機凌空爆炸，就像連鎖反應一樣，
緊接著第二架飛機也炸開了，
第三架飛機、第四架飛機，
……
第十二架飛機在空中爆炸的時候。
趙家咀位置的那些輜重兵們，全都歡呼起來。
這樣的場面對他們來說，實在太過刺激了。
這個時候，清理航道的工作還在繼續。
更多的跳進上新河里面，
他們用手推，用肩膀扛，試圖把沉入水里的炮艇推動，
空出一條能夠讓鐵殼船通過的航道。
他們剛剛看到敵機俯沖時候，
有些亂了的隊形，
再次恢復了秩序。
十二架敵機全部被擊落，
林凡停手。
他還是在山頂上等候著，
今天他的職責就是當好一個炮兵，
保護這片空域內的絕對安全。
這些飛機墜毀之后，
不到十分鐘，又有一批飛機過來。
這次過來的敵機就要多了許多。
趙家咀那里剛剛恢復的秩序一下子又亂了起來。
二團幾個連的士兵們，不停地給這些人解釋，
人們只是將信將疑。
等到魯王山上的炮聲再次響起，
空中的敵機如同下餃子一樣地往地面上掉。
這些稍顯混亂的隊伍，又恢復了。
現在他們終于把炮艇拖到岸邊來了。
上新河趙家咀這段，河道狹窄，
鐵殼船根本無法掉頭。
三千輜重兵，五個連的士兵全都在兩岸，
拖著長長的纖繩。
他們要把這些滿載的鐵殼船拖出炮艇攔住的這一小段河道。
然后再把它們開回太湖縣城去。
所有人正在緊張做事的時候，
魯王山上的大炮又在轟響，
這一次林凡不是打空中的飛機，
而是在對龍感湖面上的鬼子炮艇開炮。
小林太一炮艇中隊剛剛開進龍感湖沒有多久，
它們距離上新河入口處至少還有上千米的時候，
毫無準備地就遭到了炮火打擊。
這炮火來得快，
打得猛！
一艘炮艇只挨上一枚炮彈，
就已經被炸得四分五裂，
炮艇上面的二十五個鬼子，
能夠活下來的不到十個。
十二艘炮艇全都是這個樣子。
轟炸之后，已經掉進水中的小林太一中隊長看著緩緩沒入湖水里的炮艇。
欲哭無淚！
現在它不但沒有去守住補給物資的本錢，
就連向司令部救援的信號都發不出來了。
第十一軍司令部岡村寧次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在司令部里面等著前方傳回來消息。
可恨的是北風飛行中隊，還是后面派出去的兩個飛行中隊，
全都不回電，它們即不主動匯報前線的情況，
也不回應第十一軍司令部的呼叫。
這些航空兵真的是太囂張了！
第十一軍司令部多次呼叫無人應答。
它們不得不把呼叫的目標轉移到小林太一炮艇中隊來。
同樣的無人應答。
這就讓第十一軍司令部這些參謀們，心頭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特別是知道了消息的第三艦隊司令官長谷川清。
它對這樣的情況太熟悉了。
畢竟在進攻江陰的時候，
它的第三艦隊整個航空隊伍的飛機，
差不多換了一遍。
不管是飛機還是飛行員，
全都死在江陰要塞的上空。
現在又出現了同樣的狀況，
它相信：剛剛派出去的三十六架飛機，
現在已經全部玉碎！
【作者題外話】：今天上山，頂著烈日挖洋芋，白天沒有時間，
暫時只更五千字，
中午十二點前，再更五千字，凌晨只有這一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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