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王府。

    “也不知道此行,老四會不會跟二哥回來。”

    秦棣又坐在庭院前的小破池塘邊上垂釣,眉頭緊皺。

    白王謀逆之事,雖無確鑿罪證,可他派人劫獄刺殺海鬼國使團以及織田苓之事,已經板上釘釘。

    另外,在煙花樓生擒的那些賊人也已經交代,是白王讓他們那一天去煙花樓,準備焚樓制造混亂的。

    僅靠這兩點,白王就算沒有謀逆,也其心可誅!

    最讓秦棣惱怒的是,煙花樓可是他的產業!

    白王在煙花樓生事,難不成是想將他也拉下水?再者煙花樓那天有那么多外國貴戚造訪,萬一傷了死了幾個外國的皇子公主,豈不是誠心陷大周于火上烤?

    平時看那死胖子挺精明的,怎么一到了關鍵時候就如此糊涂?!

    心一亂,魚兒自然脫鉤,攪得秦棣越發煩躁。

    “貧僧以為,白王怕是回不來嘍。”

    白袍僧人道衍捧著一本書,慢悠悠的喝著茶。

    “此話怎講?”秦棣皺著眉。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道衍品著茶。

    “不回來,他難道敢反?”秦棣冷哼一聲:“這可由不得他!”

    老爺子已經發話了,若是白王不肯返京,就直接羈押拿下,關進囚車里拉回來!

    “若是西海有了戰事,白王不就有了借口留在西海,戴罪立功?”

    此言一出,秦棣眼神一凝!

    仔細一想,他那位四弟,確實很有可能做出這樣的事來!

    “可織田苓沒死,海鬼國又有何借口發兵?”秦棣有些坐不住了。

    “使團死了就行!都說白王和海鬼國關系匪淺,有了由頭,白王自然可以和海鬼國利益互換,養寇自重!只要打起來了,戰事是什么規模,打到了何種程度,是勝是負,還不是都看白王心情?”

    說到這,道衍輕笑一聲。

    “白王不需要反,他只要回到了西海,周帝就不敢動他。”

    誠如道衍所說的那樣,現在的大周,危機四伏,斷斷承受不了藩王造反!

    秦棣何等聰明?稍微一點,便理清其中的要害。

    他的面色,也陡然陰沉。

    “可……二哥已經去了!”

    以黑王的性子,加上老爺子的口諭,他是定要將白王帶回京都的!

    如此一來,怕是會和白王起沖突!

    “王爺,你就沒有感到有些奇怪嗎?”道衍的笑聲接踵而至,猶如一團涼意攀上了秦棣的腰椎:“前幾日京都混亂,太孫殿下和王爺被宗門強者所攔,蘇蒼的黑龍軍和玄黃宮的禁軍入陷亂戰泥沼難以馳援,可似乎并沒有人對黑王爺拔刀啊……”

    “貧僧確實好奇,不知當日黑王爺,又在作甚?黑王爺為何最后才匆匆趕到玄黃宮?”

    秦棣心中一震!

    猛地沖進涼亭里,一把抓起道衍的衣領將他提起。

    那雙見慣了陰謀詭計和明槍暗箭的深沉眼眸中,此刻竟然浮現出一抹從未有過的驚慌。

    “你的意思是說……京都亂局,我二哥也有份?!”

    “貧僧可沒這么說。”

    道衍神色淡然。

    話鋒一轉道。

    “貧僧只是好奇,為何周帝偏偏派了黑王去西海?若是為了討逆,蘇蒼顯然比黑王更為合適;若僅僅是為了懲戒,六部三公也遠比黑王適合!”

    “是二哥主動請纓……”說到這,秦棣心中一涼,跌坐在地。

    道衍緩緩道:“這也是為什么,貧僧覺得,白王回不來嘍!”

    恍然間,秦棣突然想起那日在煙花樓,秦川一臉正色的問他,若是有人膽敢威脅大周,要大周的命,他會怎么辦?

    當時他的回答,無比堅決。

    但現在,他似乎不敢那么堅決了。

    “如今武道大會在即,黑、白兩王或許會隱而不發,可將來就說不好嘍……”道衍就像一個蠱惑人心的惡魔,徐徐善誘的將秦棣的內心推向他所希望的深淵:“貧僧曾說過,王爺乃人中之龍,帝王命格!如今乾坤未定,俯首尚早!”

    “且看看這大周吧!內外交困,險象叢生!親王欲反,強敵環伺,太孫好戰,這可都是亡國之相啊!”

    “這次來的是十位半步登天境,不知下次來的,又會是何人?”

    道衍嘴角微揚。

    “還請王爺三思!”

    ……

    玄黃宮。

    太孫寢宮。

    “清玄姐姐,你就在這住下,我就住在你旁邊,有事兒直接叫我就行。”

    蘇慕苒親自給清玄鋪著床褥,讓后者受寵若驚。

    “太孫妃不必如此,我只是一介布衣,擔不上……”

    還沒等清玄說完,蘇慕苒便笑著道:“都是一家人,這有什么的?”

    “一家人?”清玄傻眼了,她瞬間明白了蘇慕苒的意思,連忙無措的搖了搖手道:“太孫妃您誤會了,我和殿下他沒有什么……”

    “你想哪去了,你對殿下有救命之恩,是我們大周的恩人,是我的恩人,這點小事又算得了什么?”

    原來如此……

    反倒是她清玄想岔了。

    也對,太孫殿下英明神武,年少有為!她不過是妖族余孽,敗絮之身,又怎么配得上秦川?

    清玄眸子低沉,突然有些心疼。

    蘇慕苒打理好被褥后,看向站在庭院外面好奇四顧落櫻道:“對了,還沒來得及問你,那小丫頭是?”

    “她叫落櫻,是我的弟子。”清玄解釋道。

    “落櫻?就是天旋天驕榜上排名第五的那個?”蘇慕苒一臉驚訝。

    “或許只是重名。”清玄笑得有些勉強。

    寒暄幾句后,蘇慕苒就要離開,臨行前她朝落櫻道。

    “落櫻妹妹,我現在要出去給你師父煮藥,你看著點,要是你師父有什么不舒服就趕緊出門左轉,去隔壁找我,知道嗎?”

    “知道!”落櫻挺了挺鼻尖,古靈精怪。

    從偏殿離開后,蘇慕苒先去了趟秦川那里。

    此時老爺子已經離開,秦川正在和方存嘮嗑。

    “你的傷怎么樣了?”雖然蘇慕苒心中仍有醋意,但她還是忍不住關心秦川的身體。

    “好多了,不信你看我都能打拳!”

    秦川做出一個揮拳的動作,意外扭動了傷口,疼的齜牙咧嘴。

    心疼得蘇慕苒不得了。

    方存笑呵呵的起身離開,將房間留給了小兩口。

    秦川作勢將蘇慕苒拉進懷中,正準備蹭蹭她的嬰兒肥臉蛋,卻聽后者用一種少有的認真眼神盯著他道。

    “老公,你真的喜歡清玄嗎?”

    封建時代,男人三妻四妾理所應當,君王妻妾成群更是尋常。

    秦川太過耀眼,理應有很多紅顏知己,這一點蘇慕苒在嫁給秦川時就已經明白。

    但她,總歸是覺得委屈。

    “我來給你講個故事吧……”

    秦川緩緩道,似在追憶著什么,良久,只聽他輕聲道。

    “曾經有一個落難的皇子,走投無路之下,遇到了一只有著藍色尾巴的狐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