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上門，陳默走到管理員面前，重新問了一遍：“莫允琛的尸體呢？”
管理員戰戰巍巍地說道：“尸體已經……已經被……他家里人領走了。”
“誰領走的？什么時候領走的？領去哪里了？”陳默著急道。
“是他父親領走的，就在你們來之前的幾分鐘，從后門拉上車的，應該是拉到殯儀館了吧？”管理員一五一十地回答道。
“這么巧？”洛弈晗眉梢斜挑，一副不相信的模樣。
“洛總，我這就派人去殯儀館盯著。”陳默說道。
“等一下，先叫人把這里的尸體冷藏柜全部搜一遍，把所有能藏人的地方也全都搜一遍。”
“是。”
“誒，不行不行，你們沒有權利這樣做！”
管理員條件反射般阻攔道，然而十幾個保鏢完全無視他。
十分鐘后，陳默匯報道：“洛總，都搜過了，莫允琛不在這里。”
洛弈晗嘆了口氣，“這段時間，莫家和方家的所有人都給我派人盯好了，有任何異動第一時間向我匯報。”
“是！”
“我們回去吧。”
“是！”
……
vip病房里，莫筠笙坐在冉問梅的病床前，守著打著點滴還在昏睡的母親，臉上寫滿了憔悴與疲憊。
程哲愷倒了一杯溫水，遞到莫筠笙面前，“給，喝點水吧。”
莫筠笙轉過頭來，雙手接過紙杯，禮貌地說了一聲“謝謝”。
“對了，還不知道你怎么稱呼？”
“莫筠笙，莫愁的莫，松筠的筠，笙歌的笙。你呢？”
“程哲愷，啟程的程，哲理的哲，愷悌的愷。”
莫筠笙微微點了點頭，“今晚謝謝你。”
“沒事，舉手之勞。”程哲愷淺淺一笑。
“你是茵茵的朋友？”
“算是吧，說來也挺有緣分的，”程哲愷感慨道，“茵茵來我公司應聘文案策劃，我直接讓她當了總經理助理，結果當天晚上，我竟然發現她是莫哥的女朋友。”
“那你跟我哥又是怎么認識的？”莫筠笙好奇道。
“去年我的公司快要倒閉了，是莫哥很有眼光地發現了我們，并給了我們一筆投資款，我這才有機會把公司做到今天這樣的規模。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就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不是他，我現在可能在搬磚吧。”程哲愷聳了聳肩，自嘲地笑了下。
“也不知道茵茵怎么樣了，我去看看她。”
說著，莫筠笙放下杯子，雙手撐著床，慢慢站了起來。
她剛往前走了一步，腦袋就一陣眩暈，整個人往后倒去。
程哲愷趕忙上前拉了她一把，讓她的頭靠在自己肩上，“你現在需要休息，還是別去了。”
莫筠笙無力地擺了擺手，“沒事，讓我緩緩就好了。”
程哲愷扶她到一旁的陪護床上躺下，用溫和的語氣說道：“聽話，好好睡一覺，其他的明天再考慮。”
莫筠笙閉著眼睛，整個人癱軟在床上，似乎默許了他的建議。
程哲愷貼心地幫她脫下鞋子、蓋好被子，準備起身離開。
突然，他的手腕被女孩抓住，他只好轉過身來，想要將她的手重新放回被子里，卻聽到睡夢中的女孩哭喊著喚了一聲“哥……”
程哲愷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強忍了一整個晚上的眼淚終于在這一刻奪眶而出。
他和莫允琛的最后一次見面仿佛就在昨天，又有誰能想到原本活生生的一個人會死在自己的大婚之日？
其實他很想和莫允琛成為朋友，可惜再也沒有機會了……
……
隔壁的vip病房里，蘇晴茵昏睡了整整三天三夜，蘇景燁就一直在這里默默地守著她。
雖然他有滿心的怨怒與委屈，可他根本就不敢告訴爸媽。
告訴了又能怎樣呢？除了多兩個家里人擔憂生氣，也沒別的作用了。
他早就長大了，再也不是以前那個喜歡跟在姐姐身后的小屁孩，他相信自己可以照顧好姐姐。
此時，病房的門被人從外面輕輕打開，莫筠笙和程哲愷走了進來。
蘇景燁站起來跟他們打了聲招呼：“程哥，笙笙姐。”
“景燁，我在附近酒店開了個房間，你過去好好睡一覺吧，這里交給我們。”
莫筠笙從包里拿出一張房卡，塞到了他手心里。
蘇景燁搖了搖頭，“我不走，我就想在這里陪著我姐。”
“聽話，別等到你姐醒了，你自己卻累暈了。”程哲愷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好吧。”
“走，哥送你過去。”說著，程哲愷帶蘇景燁離開了病房。
莫筠笙輕聲拉過來一把椅子，在病床前坐下，她輕輕握住蘇晴茵的手，對她說了一些話。
“茵茵，我哥今天下葬了，我……”莫筠笙話還沒說到一半，就再次哽咽了。
也許是被她悲傷的情緒感染到了，蘇晴茵緊閉著的眼瞼上下起伏，眼球在不停地轉動。
莫筠笙低下頭默默地流著眼淚，突然感受到蘇晴茵的手指在動，她抬頭看向她，心里有著些許期待。
下一秒，蘇晴茵從病床上驚坐起來，嚇了莫筠笙一跳。
“茵茵，你終于醒了，我幫你叫醫生啊。”說著，莫筠笙起身想要去按病床旁邊的呼叫器。
蘇晴茵忙拉住她的手，害怕地說道：“笙笙，你哥呢？我剛才做噩夢了，夢見允琛他出了意外……”
聞言，莫筠笙一陣心痛，但她強忍住自己的情緒，坐回原位，想好了措辭。
“茵茵，你先冷靜，聽我說，那不是夢，我哥出了車禍，已經去世了。”
“不是夢？是真的？”蘇晴茵瞬間紅了眼眶。
她感覺自己仿佛做了一場很長時間的噩夢，然而她的思緒還是被無情地拉回現實。
原來，夢里的畫面都是真實記憶的映射……
“茵茵，你放心，從今以后，我會替我哥好好照顧你的。”莫筠笙安慰道。
“你騙我！我還沒見到他的尸體，我不相信他死了！”蘇晴茵的情緒變得激動起來。
“我也希望我是在騙你，可人死不能復生啊！”
“帶我去見他，”蘇晴茵懇求道，“那天晚上我還沒來得及看他一眼，就被人趕了出去。”
“茵茵，我哥今天下葬了，我剛從墓地回來。”說到這里，莫筠笙的眼淚又一次沒忍住。
“什么？下葬了？我連他的最后一面都沒見到，你們居然把他下葬了？”聽到這個消息，蘇晴茵近乎崩潰。
“茵茵，你已經在醫院里昏睡三天了……”莫筠笙泣不成聲。
蘇晴茵頓時泄了全身的力氣，一種清晰而強烈的痛感從心臟一直擴散到全身，感覺就像血肉連帶著骨髓被人硬生生地從身體里撕扯開來，一下又一下地折磨著她，沒有盡頭，生不如死。
他的骨灰已經入土為安，從此之后，她再也不能看他一眼……
她呆呆地望向窗外，天色陰沉得讓人壓抑，她的眸光卻聚焦在冰冷的防護欄上。
一個極其強烈的念頭驀地出現在腦海里，她粗暴地拔掉了插進手背里的輸液長針，掀開被子跳下病床，發了瘋一般推開門往外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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