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眸色凝向面前的玄衣男子，杜錦陌的心隱隱作痛。
她可以感受到這個男人的緊張與慌亂，但她更清楚，這個男人一向暴戾無情。
之前皇帝命她為穆皇后承滅靈之毒的時候，這個男人不僅阻止她逃跑，而且還死死地拽住她，與皇帝一道逼她為穆皇后承滅靈之毒。
現在這般偶爾流露出來的柔軟根本就是海市蜃樓，可望而不可及，甚至可以說是一杯毒酒，只要她敢觸碰，就會立刻化作一攤血水。
鴉羽半闔，杜錦陌拔出輸血針，顧左右而言他：
“王爺放心，民女不會耽誤為皇后娘娘解滅靈之毒的。”
話落，就要站起來準備喚醒穆皇后對食蠱蟲的反應。
卻在下一刻，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阿陌！”
上官燁急忙抱住白衣女子，心猛地一沉。
事情發生的太突然，阿陌的臉色又一點血色都沒有，仿佛睡著了一般。
“阿陌，你別嚇本王，你快醒醒。”
上官燁輕輕地搖了搖白衣女子的肩頭，一臉焦急。
回答他的除了悄無聲息，還是悄無聲息。
屋子里的一切像是凝固了。
上官燁的呼吸變得急促，他目不轉睛地凝視著懷里的白衣女子。
阿陌是與母后血脈相連之后忽然這樣的。
難道滅靈之毒已經進入阿陌體內？
阿陌即將變成血水？！
不！
不能這樣！
上官燁瞬間斷了呼吸，緊緊地抱住懷里的白衣素雪：
“阿陌，你別離開本王，本王從來沒有想過要讓你為母后承滅靈之毒。
本王是看見你有那么多神奇的東西，醫術又那么高，能在須臾之間治好那個乞丐的麻風病，并且讓那些潰爛的地方完好如此，才請你為母后解滅靈之毒的。
若是本王早知道情況會是這樣，無論如何都不會開這個口。”
深不見底的眸子里，猝不及防涌出一顆淚珠。
這淚珠順著那棱角分明的臉頰落到白衣女子的嘴唇上，又順著那干裂的嘴唇滑進她的嘴里。
好咸。
杜錦陌微微皺眉，只覺得嘴里苦的厲害，耳朵邊也吵得厲害。
她掙扎著想要睜開眼睛，卻只能睜開一條縫。
居然是上官燁在抱著她？
杜錦陌大吃一驚，想要坐起來卻發現根本動不了。
應該是低血糖。
這段時間她都沒有好好吃東西，又休息的不好，所以血糖又低了。
吃力地張開嘴，杜錦陌喊了句：“王，爺。”
她打算賭一把。
阿陌？
上官燁微微一愣，又驚又喜：“阿陌，你還活著？”
“葡，葡萄糖……”
杜錦陌顧不上回答，微微抬起手，指了指不遠處白瓷托盤里，一支拇指大小的透明玻璃瓶。
順著白衣女子手指的方向看過去，上官燁微微一頓，緊接著便想起來，之前給乞丐治療麻風病的時候，白衣女子也曾經出現過這樣突然昏迷的狀況。
“你的意思是讓本王幫你注射那個東西？”
上官燁的臉上浮現出一抹凝重。
杜錦陌點點頭。
上官燁二話不說扶著白衣女子靠在鏨金牡丹紋架子床邊，然后便拿起白瓷盤里的玻璃瓶，學著杜錦陌之前的樣子，將里面的葡萄糖注射進她的胳膊內側的血管里。
不僅如此，他還學著杜錦陌給乞丐治療的辦法，給杜錦陌注射了一支人血球蛋白。
頭暈目眩漸漸褪去。
杜錦陌只覺得又活過來一般。
原本她是應該向玄衣男子道謝的。
畢竟如果不是因為這個男人及時給她注射葡萄糖，她會因為低血糖引發中樞抑制，而死亡。
可是……
昏迷前的那一幕又一幕仿佛是她與他之間縱橫交錯的溝壑與深谷。
她再也不想同這個男人有任何交流了，她累了。
鴉羽微微一沉，杜錦陌扶著床沿站起來。
雪白的背影看起來纖弱得叫人心痛。
上官燁疾步走過去，正要伸出手扶住白衣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