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燁微微一愣，從前的杜錦陌絕不會用如此冷淡的語氣回話，難道她在怨昨天晚上他說的那些話？
“昨晚，本王——”
上官燁破天荒地想要解釋，卻被杜錦陌輕聲打斷：“昨晚奴婢中了噬心之毒，不記得發生過什么，若是奴婢有什么話說錯了，還請王爺原諒。”
似是被噎了一句，上官燁臉色一沉，這丫頭在使小性子？
“你哪里是不敢，本王看你敢得很！”
他放下薛濤箋，冷冷丟過去一句：“明天開始閉關。”
杜錦陌暗暗一驚：
閉關就意味著她很快要再次承毒，距離上次不過兩日。
她身上的噬心之毒尚未解除，再次承毒即使當場不死，也活不了多久。
饒是做好了思想準備，她也沒想到上官燁會這么絕情——連活都不讓她活了。
“王爺是不是覺得奴婢就像你手邊的薛濤箋——寫過了，用過了，丟掉就好？”杜錦陌一陣凝噎。
“這不是你該問的。”上官燁微微不耐。
杜錦陌的心愈發寒涼：是啊，她只是一個藥人，從前她什么都不問，什么都不說，渾渾噩噩直到昨晚，可是這一次，她不想再那樣了。
輕抬衣袖沾干眼角的氤氳，杜錦陌微微福身：“其他大人的藥人換了又換，奴婢自從六歲進府便一直是王爺的藥人，奴婢感激王爺的收留教導，一直盡心竭力。”
“你想說什么？”上官燁挑眉看向杜錦陌，言語之間似有不快。
杜錦陌捏著一把汗，小心作答，眼神卻是難得的堅定。
“王爺也知道做藥人隨時都會死去，更何況這一次奴婢噬心之毒尚未解除又要承毒，奴婢想替自己討一個**。”
“你這是在要挾本王嗎？”上官燁一臉陰沉，渾身上下隱隱溢出一絲寒氣。
杜錦陌微微一顫，她從未見過上官燁發火，從前上官燁說什么她就做什么，并未惹惱對方，如今這情形，她怕是觸了對方逆鱗。
杜錦陌不安地攥緊衣袖，心里的兩個自己不停糾纏著，從前那個自己勸她放棄，昨晚幡然醒悟后的自己又勸她堅持自己的想法。
杜錦陌緊緊咬住嘴唇……片刻之后緩緩松開衣袖，福身言道：“奴婢不敢。”
她的聲音即輕且柔，聽起來很是舒服，就連上官燁的無明業火也不知不覺稍作平息，他抬手一揮：“出去吧，好好準備明天的閉關。”
杜錦陌抬起小鹿般的眼睛，嘴唇微微張開……
“還有事？”上官燁微微擰眉，探究地看向面前的女人，這哪里是在使性子，分明是反常。
“撲通！”
杜錦陌跪在地上：“若是王爺能答應奴婢這個**，奴婢一定竭盡全力解接下來的毒。”
“若是本王不答應呢？”上官燁一寸一寸將杜錦陌從頭打量到腳，他竟有些不認識這個他從小養到大的小丫頭了。
“奴婢就——”
“就怎樣？”
“就——”杜錦陌咽了咽口水，仿佛下了很大的決心，“若是王爺不答應，不如現在就殺了奴婢。”
“你——”上官燁一步上前拽起杜錦陌，狠狠捏住她纖細的胳膊，咬牙切齒道，“你，你還真敢啊！”
杜錦陌的意思再清楚不過——如果他不答應，她就不再解毒。
真是反了！
上官燁的胸口劇烈起伏。
杜錦陌偷偷瞧一眼面前的男人，暗暗思量：
看來上官燁氣得不輕。
這個時候再想改弦更張也晚了，她已經說了那么多出格的話，上官燁肯定饒不了她，即是如此，只好硬著頭皮走下去。
杜錦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朗朗言道：“奴婢想求王爺答應奴婢——無論奴婢這次試毒之后是生是死，都請燒掉奴婢的奴籍，就當奴婢從來沒有做過王爺的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