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八戒小說網 > 一刀傾情 > 第717章
  厲秋風看著荊軻,見他嘴角露出了一絲譏諷的笑意,心下微微一動。

  荊軻看了厲秋風一眼,口中說道:“依你所見,太子丹將寶押到了我的身上,是對還是錯?”

  厲秋風略一沉吟,道:“這個寶他押到誰的身上都是錯。因為在他定下刺秦之計時,他就已經錯了。”

  荊軻眉毛一挑,道:“為什么?”

  厲秋風道:“太子丹其實是一個極為精明之人。他豈能看不出荊先生不懂劍術?只不過他瞧見了荊先生的手段,知道秦舞陽雖然劍術高強,心狠手辣,只不過行事莽撞,不是能成大事之人。秦王身邊的守衛何等森嚴,其中定然不乏武功高手。若是以秦武陽為主,荊先生為副,在大殿之外,秦王的侍臣定然能夠看出秦舞陽身負武功。太子丹以荊先生為刺秦主事之人,除了荊先生性子堅忍,遇大事而不慌之外,便是因為若以秦舞陽為主,只怕兩位尚未進到大殿,便已被秦人格殺于殿外。而以荊先生之能,只要能夠接近秦王,便有了九成勝算……”

  他說到這里,看了荊軻一眼,道:“其實太子丹和荊先生都明白,能否殺掉秦王,不在于武功劍術的高低,而在于是否能夠接近秦王。便如當年秦王和趙王澠池之會,藺相如手無縛雞之力,只不過他想法子接近到秦王身邊,雖然秦王的護衛都是虎狼之士,卻也是投鼠忌器,這才被藺相如得手。太子丹便是想效法此事,除掉秦王,使得燕國能夠逃過覆滅之危。”

  荊軻點了點頭,道:“你說的不錯。只是你既然能想到這些關節,為何又說太子丹在定下刺秦之計時,他就已經錯了?”

  厲秋風道:“秦國大勢已成,即便殺掉秦王,六國也是必敗無疑。何況太子丹要殺秦王,固然有阻止秦國攻燕的意圖在內,主要目的卻是要一雪當年在秦國做人質時受到秦王羞辱之恥辱。以個人恩怨凌駕于家國大計之上,豈能不敗?”

  荊軻搖了搖頭,道:“你錯了。以秦王政的雄才大略,當時秦國無人可及。若是秦王政死去,他的子嗣并無杰出人物,只怕秦國就此崩潰,六國便有復興之機。君若不信,不妨想想秦王政一統天下之后,做了始皇帝。其時他威震海內,胡人不敢南下而牧馬,士不敢彎弓而報怨,這是何等威風?。可是等到始皇帝崩于沙丘,二世胡亥做了皇帝,不過數年秦國便即覆亡。可想秦國能一統天下,便是因為有了秦王政。若是秦王政當年死在我的手中,只怕秦國早就亡了。”

  厲秋風道:“荊先生不要忘了,始皇帝圣心默定的太子可不是胡亥,而是扶蘇。只不過后來扶蘇被趙高陷害,派到邊境做監軍,這才被胡亥撿了一個大便宜。荊先生赴秦刺殺秦王,若是當時得手,繼位的不是胡亥,而是扶蘇。扶蘇堅毅勇決,極得民心。若是他繼承了王位,只怕山東六國形勢更加危急。”

  荊軻默然不語,似乎想起了什么心事。厲秋風嘿嘿一笑,道:“閣下借荊軻之口,與厲某糾纏了半天,到底想做什么?”

  荊軻悚然一驚,倏然抬起頭來,直盯著厲秋風,神情頗為驚慌。

  厲秋風道:“厲某知道著了閣下的道兒,被困在此處走不出去。你借荊軻之口,說出這些話來,似有告誡之意。以閣下之本領,若想除掉厲某,絕非難事。何必裝神弄鬼,耗費這些力氣?”

  荊軻臉上驚詫的神情慢慢消散,又露出了先前那副憊賴笑容。只聽他嘿嘿一笑,道:“怪不得這些人對你如此忌憚,你果然厲害。我倒想知道你是如何瞧出破綻的?”

  厲秋風道:“因為厲某壓根就不信世間有什么鬼神妖怪,是以見到荊軻之時,便知道他是假的。方才他提到‘胡亥’二字。試想荊軻死后數十年,胡亥才奪了帝位,荊軻怎么會知道此事?其實你布下這座鬼鎮,只不過是借了眾人畏懼鬼神之心,借機用了迷惑眾人的手段,使得眾人心有所想,眼前便有幻像出現。若是心中空明,不受鬼神之說的羈絆,自然能夠發現這里處處都是破綻。”

  荊軻聽厲秋風說到此處,拊掌大笑,口中說道:“果然是長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勝舊人。我在這里一住數十年,朝廷中的名臣大將,江湖中的英雄好漢見過不少,卻沒有一人能有如此見識。你既然勘破了我的手段,其實這鎮子壓根困不住你。”

  荊軻說到此處,略停了停,這才接著說道:“可是這鎮子困不住你,你卻仍然走不出去,可知道原因何在?”

  厲秋風搖了搖頭,道:“閣下將厲某想得忒厲害了。其實厲某壓根不懂什么奇門五行,機關消息。只不過不為鬼神之說所動,便不至于墜入你的陷阱之中。若厲某真信了你便是荊軻,只怕現在已經是身首異處了。”

  荊軻笑道:“你將我也想得忒厲害了。我若是真有你想的那么了得,天下惡人,倒要少了許多。我只不過是一個引路人,至于走上生路還是死路,絕非我能決定。你之所以走不出去,是因為你的羈絆太多。你一心想著要將這些人都帶出去,有了這份執著,便有了牽掛。有了牽掛,眼中處處是色,便不能將一切看空,幻像遮擋了你的眼睛,自然看不到離開此處的大路在何方了。”

  厲秋風道:“閣下大談‘空’、‘色’,倒似與佛門大有關聯。外面院子中有一位玄機大師,佛學精湛,兩位不妨多親近親近。”

  荊軻聽厲秋風提到玄機和尚,臉色倏然一變,沉吟片刻,這才對厲秋風說道:“空即是色,色即是空,若是勘破了這八個字,便已是得了正果。只不過天下僧人何止千萬,又有幾人能到此境界?不是剃了頭發,穿上僧袍,將經書學得倒背如流,便算得上是得道高僧。這位玄機大師氣度非凡,只不過雙眼為色相所迷惑,勇于精進之時,不免墜入魔道。”

  厲秋風聽荊軻這番話說得云山霧罩,不知目的為何,正想問時,忽見荊軻盯著正堂大門,口中說道:“咦,怎么你也來了?!”

  厲秋風心下一凜,不由轉頭向門口望去。只見屋門緊閉,并沒有人走進來。他微微一怔,腦中靈光一閃,暗叫不妙,急忙轉過頭來,卻見眼前哪還有荊軻的影子。他心下大急,身形如電,搶到兩處內室中轉了一圈,卻沒有看到荊軻。他回到正堂,抬頭看著寫有“壯烈千秋”四個大字的匾額,心下疑云大起。

  過了片刻,他轉頭看了看荊軻坐過的那張椅子,搖了搖頭,沉聲說道:“厲某知道閣下窺伺在旁,若是有心加害我等,厲某卻也不是甘心坐以待斃之人。到了那時,只怕多有得罪之處,莫謂厲某言之不預!”

  他說完之后,再無絲毫猶豫,大步走到門前,伸手將門推開,便即走了出去。

  楊家父子和玄機和尚站在院子中,正自小聲說話,見厲秋風走了出來,急忙迎上前來。厲秋風知道方才之事難以解釋,不待眾人詢問,便即開口說道:“這宅院中的事情已經了結,咱們還是出門去另找出路罷。”

  楊業、玄機和尚等見他神情陰郁,雖然心中不解,卻也不好詢問,只得點了點頭,隨厲秋風一同出了宅院。

  厲秋風走出宅院大門之時,見倒臥在門檻上的青衣人的尸體已然不見了,而紅袍人也是蹤影全無,想來是他將這青衣人的尸體帶走了。

  眾人出了院子,見司徒橋和長孫光明、蘇巖站在不遠處,正在竊竊私語。厲秋風心下暗想:“自從進了這鎮子之后,司徒橋與長孫光明又生了嫌隙,怎么此時又湊在了一處?這兩人都是極為精明之人,倒要小心應付才是。”

  司徒橋和長孫光明見厲秋風等人走出宅院,紛紛迎上前來,正想說話之時,厲秋風卻搶先對司徒橋道:“司徒先生,你不是說要將那宅子一把火燒了么?”

  此前司徒橋揚言要放火燒屋,后來突然又出現在荊軻居住的宅子中。厲秋風先是應付秦舞陽,后來又到正常中去見荊軻,一直沒有工夫細問究竟。此時聽他一問,司徒橋一臉悻悻之色,口中說道:“他娘的,那宅子是用磚石砌成,沒用一根木頭。宅子中又沒有桌椅床榻,我便是想放火,這火也無從放起,只好出來尋找各位。”

  他說到這里,不由轉頭看了一眼失了半扇大門的宅子,這才接著說道:“厲兄弟,你在正堂里面見到荊軻了么?”

  厲秋風搖了搖頭,沉聲說道:“哪是什么荊軻?是有人故布疑陣,咱們看到的秦舞陽、荊軻都是假的。”

  司徒橋等人臉色大變,正想再問之時,卻聽厲秋風接著說道:“長孫先生和司徒先生都是大有本領之人。司徒先生在虎頭巖下的山腹之中,也曾見過姚廣孝造出的幻境,甚至看到朱棣給姚廣孝下毒的情形。而長孫先生更是精通幻術,自然知道那些江湖術士弄出一些匪夷所思的幻像并不是什么難事。方才厲某已經與將咱們困在此處的那人搭上了話。只不過此人隱藏極深,一直窺伺在旁。他到底想要做什么,眼下厲某也猜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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