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八戒小說網 > 一刀傾情 > 第656章
  厲秋風心下暗想,這世間最厲害的殺人手段原本就不是武功。像司徒橋、孫光明等人,以武功而論,在江湖上只不過是二流角色。但是害人之術卻是花樣百出,一個不慎便會為其所乘。是以此去高平,須得小心在意在是。

  孫光明見厲秋風臉色有些陰郁,還以為他因為自己屢次裝神弄鬼,心下不快,便想岔開話頭,對厲秋風道:“厲大俠不想知道武則天將陣圖藏起來之后,留下的藏寶地圖和陣膽都是什么嗎?”

  厲秋風搖了搖頭,道:“這些東西與厲某無關,是以并不想知道。厲某此次與二位同往高平,一是想看看司徒橋到底在搞什么鬼,二來是想知道倭寇是否參與了此事。至于其它的事情,厲某均不放在心上。”

  孫光明心中暗想:“你說是想看看司徒橋到底在搞什么鬼,其實是想看看我和司徒橋在搞什么鬼。此事與你無關最好,只不過前途險惡,還要仗著你出力來打鬼驅邪,咱們是否翻臉,卻還是未知之數。”

  兩人各懷心思,都沒有再說話。過了良久,蘇巖忽然說道:“厲大俠,我們二人雖然在途中屢次冒犯虎威,都不是要以厲大俠為敵,還請厲大俠不要見怪才是。”

  厲秋風搖了搖頭,道:“厲某已經說過并未放在心上,兩位不必多想。”

  他說完之后,背倚著墻壁,便即閉目不語。這兩日兩夜之間,遭遇之奇,實屬罕見。一番奔波劇斗,早已使他疲憊不堪。陣陣倦意襲來,片刻之后,厲秋風已是沉沉睡去。

  夢中他似乎又回到了大江之上。江水湍急,使得大船在浪頭上漂泊不定。雨點打在船板上,發出噼噼啪啪的聲音。大江兩側都是高可入云的山峰,云霧環繞,說不出的陰森恐怖。

  厲秋風并不是一個人站在船上。船頭處盤膝坐著一人,背對著厲秋風。這人頭戴深笠,身披蓑衣,雙手籠在大袖之中,正自看著翻騰的江水,默然不語。

  厲秋風走前幾步,正想說話之時,那人突然回過頭來,赫然竟是柳生宗巖。

  厲秋風大驚,伸手便要拔刀,只不過卻抓了一個空,這才想起繡春刀已失。

  他向后急退,只是剛剛退出兩步,便察覺身后傳來極細微的呼吸之聲。

  厲秋風倏然停下了腳步,猛然向右側一滑,避開了身后那人。身子滴溜溜一轉,已自繞到船舷邊緣。

  只見烏蓬艙口,卻又站了一個人。這人頭戴紗帽,身穿絳紅色官袍,右手提著一柄長劍,竟然是被厲秋風殺死的錦衣衛副指揮使云飛揚。只見他一臉詭異的笑容,正自陰森森地盯著厲秋風。

  厲秋風心下震駭。這兩人實是他生平之大敵,武功均在他之上。當日他殺死云飛揚,實是因為云飛揚過于輕敵,這才被厲秋風所乘。至于柳生宗巖,不只武功了得,心思更是縝密。這兩人只要有一人出手,厲秋風便不是對手。何況兩人聚于此地,一前一后,一左一右,隱隱已成合圍之勢。

  厲秋風繡春刀已失,赤手空拳,局勢更加危急萬分。

  他左腳在前,右腳腳跟抵在船舷上,心中暗想:“就算跳入大江之中,也絕對不能落在這兩人手中。”

  厲秋風全身蓄力。只見柳生宗巖自船頭緩緩站起,轉過身來,一步一步向他逼近。云飛揚將長劍交由左手,右手握住劍柄,似乎隨時都會拔劍攻擊。

  厲秋風緊張之極,只覺得后背冷汗直流。江上寒風凜冽,汗水濕透衣衫,被寒風一吹,立時凝結成冰。片刻之后,厲秋風只覺得后背陰冷刺骨,牙齒不由自主地上下相擊,格格作響。

  便在此時,只見眼前寒光一閃,云飛揚已然拔出長劍,直向厲秋風眉心刺了過來。

  厲秋風后心難受之極,正想閃身躲開,可是身子仿佛被寒冰凍結,竟然無法活動。眼看著劍光閃爍,直向面門襲來。他心下一寒,只得閉目待死。

  便在此時,忽覺有人在他左肩上輕輕一拍。厲秋風悚然一驚,便即睜開了雙眼。

  只見眼前火光閃耀,不過處站著一人,正自低頭看著他。

  厲秋風有些茫然,待看清那人正是蘇巖,心下卻是一怔。再看眼前的火光,卻是來自三人點起的火堆之中。只不過枯枝已大半燒盡,火勢已將近熄滅。

  厲秋風這才醒悟過來,方才只是做了一場惡夢。轉頭看到孫光明站在他左側,嘴角邊微露笑意,正自低頭看著自己。厲秋風有些尷尬,急忙站起身來。誰知他甫一用力,卻覺得后背仿佛被人抓住一般。只聽“嘶啦”一聲,他雖然站直了身子,衣衫后心處竟然被撕掉了一塊,牢牢地粘在墻壁之上。

  孫光明笑道:“厲大俠原本不應該靠著這墻壁睡去。外面寒風刺骨,這墻壁又是用泥土壘成,不知道廢棄了多少年,早已抵不住寒氣。昨晚厲大俠睡去之時,屋外的寒氣透過土墻,竟將厲大俠的衣衫凍結在土墻之上。方才我聽得厲大俠在睡夢中低呼了一聲,生怕寒氣侵襲,使得厲大俠生了重病,這才在厲大俠肩上輕輕拍了一下,還望厲大俠不要怪罪。”

  厲秋風赧然一笑,道:“哪里哪里,多謝孫先生將厲某叫醒。”

  他說完之后,瞥見陽光自窗戶的破洞射了進來,這才發覺已是天光大亮。蘇巖自包袱中取出一件灰布長衫,遞給厲秋風道:“厲大俠,這是孫先生的一件袍子。你們兩人身形大致相當,先換上這件衣衫暫抵風寒。待咱們到了村鎮之后,再找成衣鋪置辦新衣。”

  厲秋風道了一聲謝,換上了衣衫,倒甚是合身。只是換衣衫之時,厲秋風將包袱取了下來,放在身邊。孫光明看著那包袱,對厲秋風道:“厲大俠,這包袱里便是關羽關云長的頭顱罷?”

  前晚厲秋風和無極觀眾人在水潭邊激斗,包袱被無極觀道士劃破,關羽的頭顱滾落到地上。待無極觀眾人離開之后,厲秋風便將頭顱重新放在包袱中包好。此時聽孫光明問起,便點了點頭,道:“閣下當時不也想將這頭顱奪去么?”

  孫光明臉色頗為尷尬,道:“當日多有得罪,還請厲大俠不要見怪。”

  厲秋風將包袱背好,對孫光明道:“關羽雖然已死去千百年,只不過他確是一位大英雄,大豪杰,咱們也不能褻瀆了他的遺骸。何況所謂陣膽等傳聞,厲某實在不敢相信。是以厲某不忍關云長的遺骸再遭屈辱,還請孫先生恕罪則個。”

  孫光明道:“此事說來話長,確是我唐突了前人。此事了結之后,我一定親自將關羽的頭顱送回關帝圣君廟。”

  兩人又閑談了幾句,待厲秋風收拾停當之后,三人將屋中的火堆熄滅,這才離了破屋。此時已是天光大亮,厲秋風看著遍布陽光的山野,胸中的郁悶一掃而空。

  三人上馬之后,便即緩轡西行。孫光明道:“厲大俠,雖然你不想參與此事,但是有些事情,我還是要詳細說與你知曉,免得厲大俠再生誤會。當年武則天這妖婦得了諸葛遺陣的陣圖之后,便打算有朝一日,學著諸葛武侯,用這陣圖來禳星,以圖長生。其時她雖已是一個老婦,不過每日里錦衣玉食,皇宮中的珍貴藥材又不知道有多少。太醫院中的御醫更是個個了得。是以暫時還用不上這陣圖。這妖婦生怕陣圖遺失,便將它放在了一個妥當的所在。她擔心若是自己忽患急病,口不能語,他人不曉得這陣圖的所在,便布不成禳星大陣,便又親手繪了一張藏寶圖,連同作為陣膽的三件神器,分藏在陜西扶風郡法門寺、洛陽龍門奉先寺、山西五臺山清涼寺之中。”

  孫光明說到此處,看了一眼厲秋風,道:“厲大俠,你可知道這老妖婦為何會將如此重要的東西藏在這三座寺院中么?”

  厲秋風搖了搖頭,道:“說來慚愧,厲某對于佛門僧寺,所知不多,倒教孫先生見笑了。”

  孫光明微微一笑,道:“厲大俠說得哪里話來?若不是這些年我一直在找諸葛遺陣的陣圖,只怕對這些叢林之事,也是一竅不通。法門寺、奉先寺、清涼寺三座寺院分屬三地,彼此之間差著千萬里,老妖婦將神器置于這三座寺院,卻也有她的道理。清涼寺位于山西五臺山,而李淵在太原起兵,是以李唐王朝視山西為龍興之地。據說李淵當年在太原為官之時,曾到清涼寺中進香,其時李世民陪他同去。待兩人進寺之后,住持大師親自迎了出來,說二龍同至,清涼寺蓬蓽增輝。待李淵做了皇帝之后,便將清涼寺定為皇家寺院……”

  厲秋風聽到這里,不由得搖了搖頭,道:“大凡王朝更替,總有人要說些神奇之事。以厲某來看,這些都做不得數。有些是后人牽強附會,有些則是故意造出來的讖語謠言,另有所圖。比如本朝太祖皇帝未發跡之前,只不過是皇覺寺中一名僧人。其時天下大旱,皇覺寺中的僧人也只得離開寺院,到各地乞食。太祖皇帝離了皇覺寺之后,饑餓無食,奄奄一息。其時鄉民勸他投奔紅巾軍,太祖皇帝初時不想背上叛賊之名,便在一座破廟中向神佛求問前程,連擲三次銅錢,落下之后都是字面,他便下了決心,投奔紅巾軍,這才做下一番轟轟烈烈的事業。只不過此事壓根就是假的。當年太祖皇帝實在是活不下去了,這才糾集鄉人造反,哪會問什么前程?只不過他做了皇帝,有人故意造此神跡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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