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罪。
他該死。
于是，朱智便死了。
楊應龍等人一個個頭皮發麻，只覺得三觀都崩塌了。
臨沂市這些年來，不管是豪門爭斗，還是商海浮沉，都講究一個情與理。
大家都是有頭有臉的人，除非兩者地位差距懸殊，不然斷不會出現動輒打生打死的情況。
哪怕是楊家和秦家，結下這么大的仇怨，兩者差距如此懸殊，楊應龍也只不過是要讓秦光耀負荊請罪，并讓秦淋汐為奴為婢而已。
雖然負荊請罪和為奴為婢是很嚴重的懲處，令人顏面掃地，但至少不會傷害到性命，楊家還算給秦家留了一條活路。
可韓九麟呢，一言定人生死，說殺就殺！
這算什么？
現代社會，有幾個人敢這么肆無忌憚的在別人家里，當著這么多人的面殺人？
這種人如果不是有滔天權勢，那么，就一定是個瘋子！
至于韓九麟，一個落敗家族的養子，自然不是顯赫權柄之貴，那么很顯然，他便是剩下的那個瘋子！
為了給賀家復仇，行事無忌的瘋子！
楊家眾人，此刻心中各自有恐慌的情緒蔓延。
都說光腳不怕穿鞋的，韓九麟既然敢殺朱智，那殺一個和殺十個對他來說，就沒有什么區別了。
上至楊應龍，下至看家護院的家仆，心中都有些惶惶，生怕葉昭靈的槍口，下一個會對準他們自己。
這時，韓九麟說話了，他看著楊應龍，淡淡問道：“楊家主，我們遠道而來，不請我們進屋子里坐坐嗎？”
楊應龍臉色難看的沉吟片刻后，退開兩步，給韓九麟比劃了一個請的手勢。
另一只手卻是背在身后，在隱蔽處，向身后的人傳達指令。
身后那人看懂了楊應龍的手勢，臉色一擰，微不可查的嗯了一聲。
韓九麟將這一切都看在眼里，卻沒當回事，邁步就往雕梁畫柱的廳堂走去。
秦氏叔侄和葉昭靈跟隨在韓九麟的身后，成為了第二梯隊。
至于楊應龍帶著眾人，則臉色陰沉的跟在后面，成為了第三梯隊。
之前得到楊應龍手勢指令的中年男子沒有跟上去，而是一扭頭，向其他房間快速走去！
來到大廳之后，韓九麟直接信步來到了深處首位，大馬金刀的坐在了主位之上，并讓秦光耀和秦淋汐在自己身旁座位落座。
至于葉昭靈，一如既往的站在了韓九麟的身后。
韓九麟此時坐的位置，正是之前楊應龍坐的地方。
這不是鳩占鵲巢，而是君臨天下。
無論韓九麟到了何處何地，首位之座，都是舍我其誰！
這世間，還沒幾個人有資格坐在韓九麟的上首！
楊應龍見到韓九麟帶著秦氏叔侄坐在上面，面色微沉，也沒吭聲，找了個下面靠前的座位，坐了下去。
其他人也正打算在后面依次落座。
可韓九麟卻瞇著眼睛，徐徐開了口：“我讓你們坐了嗎？”
那幾人身子一滯，有兩個，屁股都落下去了一半，卻又停了下來，姿態滑稽。
韓九麟指了指面前的地面，淡漠道：“全部給我跪下。” 跪下。”
那幾人面色各異，看向了楊應龍。
楊應龍深吸口氣，沉著臉微微頷首。
此時只需虛與委蛇，拖延片刻，先讓韓九麟這個毛頭小子狂一些時候，等他安排的人來了，就是驚天反轉，讓韓九麟知道什么叫威嚴不可犯！
那幾個人臉色陰沉的離開座位，來到大廳中間，艱難的跪了下去。
韓九麟微微側首，看向楊應龍：“楊家主，你為何不跪？”
楊應龍捏著紅木椅子扶手的手，青筋鼓起，臉色再沉幾分：“年輕人，得饒人處且饒人。事情做得太絕，對你可沒有半點好處。我楊某人好歹也是和你義父同輩的人物，讓我給你下跪，我怕你承受不起啊！”
韓九麟不再多言，只是淡淡道：“讓他跪。”
葉昭靈聞言，不假思索的便沖著楊應龍開出一槍。
子彈瞬間射穿了楊應龍的小腿肚子，鮮血直流。
葉昭靈淡淡的道：“楊家主，我這一槍只是傷到您的腿部肌肉，您若再不跪，下一槍可就要卡進您的骨頭了。”
楊應龍悶哼一聲，死死的咬著牙，又驚又怒，卻是不敢再遲疑，費力的站起來，一瘸一拐的跪了下去。
韓九麟見狀嗤了一聲，道：“你說你是不是賤骨頭？剛才乖乖跪下，不就免受皮肉之苦了？”
楊應龍倒也是個漢子，中了一槍，竟然從始至終都沒有多吭一聲，只不過額頭冷汗涔涔，顯然也是在忍著劇痛，咬牙悶聲道：“你到底想怎么樣？”
“我想怎么樣？”
韓九麟將脊背緩緩靠在了椅背上，雙手合十置于小腹前，微微側著頭問道：“這句話應該由我來問你好一些吧？不是你先讓王志用中斷生意合作的事情，來拿捏秦家的嗎？
秦家和我們賀家是至交，秦淋汐是我的青梅竹馬，你這樣做，我自然要向你討個說法。”
楊應龍豁然抬頭，怒道：“那是因為你先打傷我兒子在先！是我在向你討個說法！”
“不不不，是你楊家伙同四大家族以及其他勢力侵吞賀家財產在先，所以我才會打你兒子，還是我在向你討個說法。”
韓九麟嘴角輕翹，伸出了手。
葉昭靈將一個冊子放在了韓九麟的手中。
“這本書冊，是你楊家三十三口人，在賀家覆滅一案上，所犯下的罪行。”
將冊子甩在楊應龍面前的地上，韓九麟上半身微微前傾：“你，認不認罪？”
楊應龍眼皮一顫，卻是冷笑道：“胡編亂造！且不論你冊子里給我等偽造一些什么罪名，就是簡單的人數，你都對應不上。我楊家上下的人加起來，也沒三十三個！”
“還有外戚家族，以及為你們楊家效勞的其他人。你人還不算老，腦子怎么這么不中用呢？”
韓九麟搖了搖頭，忽然道：“哦，對了，現在剩下三十二個人了，因為那個朱智，已經先你們一步上路了。”
楊應龍和其余幾個跪下之人，全部身子一震！
難道說，韓九麟還妄想打算把他們所有人，全部相繼送上黃泉路？
看來還真是瘋的不輕！
然而不知道為什么，包括楊應龍在內，都開始莫名的恐懼起來。
似乎，對方既然說了，就一定會做到。
無論他是不是瘋子，他給人的感覺就是，讓人毫不懷疑，他是一個言出必行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