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八戒小說網 > 噓!禁止修仙 > 第四十四章 只為我心中一念
  燈火在廳里搖曳,照出一道道混亂交織的人影,嘭的巨響聲里,慘叫的身影撞破窗欞,半身都掛在窗框上。

  墻壁猛地震了一下,炮彈般打飛的一名提燈貼在墻上七竅一片血跡,摔在地上,身后的墻壁露出鮮血的人形。

  中堂并不算大,就算寬敞,也被數十人,以及對面那快頂到房頂的三丈之軀占的滿滿當當,乍一看,仿佛一群三歲孩童圍著一個壯年漢子,然而,這道巨大的體型,居然是來自看上去瘦瘦弱弱的書生。

  “殺了他!殺了他!”

  司提尖細的嗓音還在后面嘶喊著,已打飛的同僚砸在人堆,猶豫了片刻,還是有不少人發瘋似得沖了上去。

  粗壯的手臂橫掃,幾人慘叫橫飛時,顧言邁開腳步,揮刀躍來的身影,直接被他一腳蹬飛回去,越過下方眾人,嘭的撞在那邊的窗欞,余力不息的滾進外面的雨夜當中。

  “啊——”一名繡衣司的挎刀沖出人堆,咬牙嘶吼出的聲音里,一刀斬向顧言小腿,布料撕裂,劃出一道血跡的同時,他后背一緊,顧言將他提了起來,另只手抓住對方下半身,后者運起龍虎氣的一刻!

  顧言左右一扯。

  這名繡衣司的挎刀直接被拉成了兩段,漫天飛灑的血肉、臟器,雨點般落在周圍眾人身上、頭上。

  “殺!”

  能入繡衣司之人,都是沙場悍勇之輩,饒是從未見過一個文弱書生如何變成三丈巨人,但骨子里的血勇,讓他們在淋著血肉時,反而持著兵器徑直撲了上去,下一刻,就被打的飛退,數把兵器噼里啪啦的在顧言揮開的手掌下漫天飛舞,當先沖來的幾人手臂斷裂,腦袋都被直接抽的向后轉了一個方向。

  人群后方也有東西從這些提燈手中扔出,爆開不明的液體,或漫天飛揚的塵粒,吸入口鼻,顧言只感一陣頭昏,不過仗著恐怖的身軀,抬起的步履轟然間,在人堆中撞出一道溝壑,腳下被踏斷了腰身的提燈痛苦慘叫,被身軀撞飛的人影滿口都是鮮血溢出在地上滾著。

  廳里的眾人神經都繃到了極致點,看著難以抵擋的恐怖身軀,有人后退,有人迎頭沖了上去,更多的還是圍在周圍游走,不時抽冷子劈出一刀,或將腰間的暗器扔出,這些都是專門克制妖物和修行中人而準備,眼下不知道對這怪物一般的書生,也不知道有沒有用。

  廝殺還在持續,退到后面的趙其貴做夢也沒想到,威脅的書生,竟然還有這種能力,他不停催促麾下人沖殺上去,其中一個他得力的心腹,持一柄大槍擠開人群的剎那,槍頭還沒探出,就被顧言一個膝蓋頂在頭上,腦袋瞬間爆裂。

  但下一刻,有幾道弦聲繃響,數名提燈在后方端著弓弩,嗖嗖幾聲,弩矢釘在顧言兩肩,和胸口,尖銳的箭頭卡在了皮肉當中,一股腐蝕的疼痛感,頓時讓顧言發起了兇性。

  兩臂揮舞中,將面前不要命沖來的繡衣司提燈打的東倒西歪,不少人在這頃刻間身死人亡,僥幸沒死的兩個提燈抬著斷裂的雙臂,在地上打滾兒哭喊,斷開的白骨刺出傷口,看得出是被硬生生砸斷的。

  有人爬上了房梁,與同伴張開了漁網,降下梁木的剎那,漁網撕開,落下的兩人也被掃飛,一人落在人堆里,另一人重重砸向首位。

  宦官看著落下來的麾下,驚駭的看著那邊如入無人之境的顧言,驚得一屁股坐到椅子上。

  “他為何還能動彈?風傷散不是被他吸進體內了嗎?”

  就算沒中風傷散的毒,可其他暗器,也在對方身上看不到半點效果,趙其貴咬牙叫來退過來的一個心腹,吩咐了幾句,后者轉身沖向后堂。

  廳中又有數人被橫掃開來,顧言反手一拔,硬生生將梁柱扯下,提在手中轟的橫掃而過,三丈有余的柱身,有人那般粗大,重達上百斤,砸在人身上骨骼折斷,內臟挪位。

  身前清出空隙,顧言目光投向首位那邊,看到孤零零的宦官,咧開了嘴角,響起重重疊疊的笑聲。

  呵呵呵!

  哈哈哈——

  “死宦官!”

  柱子轟的從顧言手中擲了出去,卷起風聲呼嘯,宦官不敢去接,往地上一趴躲過,起身的剎那就聽有提燈在喊:“司提小心!”

  碩大的手掌又橫揮而來,宦官再次撲去地上才躲過去,然后沿著地上翻滾起來,這時有腳步聲沖至,乃是他剛剛吩咐出去的麾下,帶了十多人回來,俱是制器坊的看守,手中懸則投石索,見到顧言那恐怖的身軀,先是一愣,隨后聽到地上狼狽打滾兒的宦官大吼,方才回過神。

  他們手里的投石索飛快旋轉,然后,往前一跨,手臂揮擺,索上盛著的黑球,紛紛拋向沖來的巨大身形。

  顧言停下腳步,面對密密麻麻飛來的黑球,他順手打飛身旁一人,雙手擋在了身前。

  十多枚黑球與顧言相觸!

  是轟的巨響,接連十幾聲的炸響,火光、黑色的塵粒,瞬間彌漫開,將周圍籠罩,就不少繡衣司的提燈也被波及,硬生生的震飛開來。

  “什么東西……”

  顧言只感覺眼睛火辣辣的刺痛,喉嚨仿佛著火了一般,晃著腦袋,向后退了一步,模糊的視線,難受感覺讓他泛起一陣煩躁。

  一拳橫揮,旁邊僅剩的一根柱子攔腰打斷,失去支撐的房梁頓時歪斜,帶著垮塌聲轟的跌落,整個房舍凹陷,瓦片‘嘩啦啦’傾瀉而下,碎裂一地。

  無數彌漫起來的煙塵之中,地上那宦官瞅中機會,忽然縱身而起,袖里一拔,手里握著短刺唰的刺向顧言腹部,一抹殷紅在皮肉上綻開的剎那,也被顧言走動的身軀撞了一下,炮彈般直接飛了出去。

  宦官撞在窗邊的墻壁,吐出一口血,心里驚駭的說不出話,沒想到只是被對方無意識的碰撞一下,就能讓他受了重傷。

  旋即,起身翻過窗戶,就往外沖去,這里他一刻也不敢停留了。

  “哼哼……呵呵……哈哈哈!”

  顧言揉了揉眼睛,壓下體內的不適,邁開腳步猶如一輛戰車般朝對方沖了過去,地上尚活著的人瞬間被踩死,擋在前方的墻壁、窗欞撞出巨大的豁口。

  趙其貴聽到身后傳來的動靜,嚇得躥上附近一顆大樹,縱身一跳,又落到制器坊的屋頂,踩著咵跨的瓦片聲沖向更遠的方向。

  此刻制器坊內,尚有幾個提燈在這里看守,頭頂上方的瓦片抖動時,他們詫異的站起身,下一刻,面前的墻壁忽然向外凸了一下,半個呼吸,半個院墻垮塌,磚石崩飛,夾雜其中的還有剛才的幾人,來不及喊出半聲,瞬間被沖進來的三丈身軀活生生撞死。

  片刻,另一邊的院墻也被撞開,顧言踩著沉重的腳步,沖向外面瓢潑大雨之中。

  ……

  嘩嘩!

  雨聲、雷聲持續,坐落莊子另外一邊的斐胄等人在聽到‘轟’的一聲巨響從前院那邊傳來時,紛紛跑出了房間。

  顧拜武、顧庸也都拿了刀出來,看向斐胄問了一句:“仲文可在你那邊?”

  “郎君沒有來過。”

  聽到這聲回答,父子倆心頭頓感不妙,叫了聲:“壞了!”隨即,提上刀就往前院狂奔,斐胄等十來人也都拔刀沖進大雨。

  外面此時已亂做一團,到處都是跑動的身影,顧拜武帶著兒子,還有繡衣司十來人趕來這邊時,看到的是倒塌的中堂,以及橫七豎八的尸體。顧拜武老臉抽搐,將刀一丟,就沖到廢墟里,使勁扒著,看著地上的尸體、受傷的人,不停叫著顧言的名字。

  “司提不見了!”

  “顧郎君也不在!”

  兩邊的人對在廢墟一般的前院中堂搜查,得出重要的兩人都不在,紛紛拔刀對峙,顧庸紅著眼睛就要上去跟他們廝殺,還是被斐胄一把抱回來,才將他穩住。

  他看向對峙的慶陽州提燈,還有兩個挎刀:“司提和顧郎君不知所蹤,咱們還是先找人要緊,萬一是被人擄走了呢?我們刀兵相見豈不成了笑話。”

  這時有繡衣司提燈跑來,說找到賊人可能突圍的方向了,眾人當即收了兵器,循著被破壞的院墻,一路追尋出去。

  ……

  大雨沒有停下的意思。

  山中水汽彌漫,林間、山道上白茫茫一片,趙其貴氣喘吁吁的在雨中狂奔,初時的速度已減緩不少,加上被撞擊,內里受了不小的傷勢,胡亂沖了一氣,到的眼下越跑越慢。

  甚至不知跑到了山中何處。

  呼~~

  呼呼~~

  宦官大口大口的喘氣,直到實在跑不動了,他身子無力,一屁股坐到了積水當中,抹去臉上雨回頭看了一眼,茫茫水汽里,看不到那顧言的身形了。

  “呵呵,應該是追不上來了。咱家自己都不知道跑到哪里,他怎么追得上……”

  “不過……這書生竟然藏拙,居然變化之道,看來應該是修行中人偽裝的,只要回去告訴司督,看你如何活著。”

  他喃喃說著,轉回頭來,起身摸索著水汽繼續往前,落下的第三步時,他忽然停下來,看到的是一對紅色的眸子,在水霧當中如同妖魔般注視過來。

  “顧……顧言……”

  宦官嚇得雙腿一軟,重新坐回地上,他蹬著腳連連向后挪,口中不停喊道:“顧郎君,有話好好說,咱家之前眼拙,冒犯了您……”

  水霧里,巨大的身影邁著腳步走來,一只手掌穿過水霧將頭頂捏住,硬生生提離了地面,他視野上移,劃過一道道傷痕,終于看到了男人的臉龐。

  “痛痛痛……顧郎君……咱家……我錯了……我就不該貪心,您就當我是屁,把我放了吧……我舉薦,我向司督舉薦您為萬春州的司提,您看好不好?”

  “不稀罕。”

  回答他的,是顧言重重疊疊的聲音。

  頃刻,手掌一緊。

  嘭!

  手里的腦袋‘嘭’一聲,像寒瓜般爆裂,血漿、粘稠的白色液體朝四周飛濺過去,落在地面積水里迅速被大雨稀釋,流向了別處。

  捏爆腦袋的尸體落到地上。

  顧言低垂著眼簾,仍由雨水打在臉上,不解氣的又是一腳將尸體踹出幾丈遠。

  他身形方才發出咔咔的骨骼輕響,漸漸恢復原來的模樣。

  渾身裊繞熱氣,那磅礴的力量褪去后,傳來的是虛弱的難受,之前中的各種毒也在此刻起了效果。

  整個人虛弱無比,神智也開始模糊不清。

  ‘不知道莊子那邊情況怎么樣……’

  ‘不過既然趙其貴死了,父兄還有斐胄他們應該不會有生命危險。’

  耳中夾雜雨聲里,隱隱還有呼喊聲從遠處傳來,顧言知道這是來尋他和趙其貴的,一旦見到他殺了趙其貴,那就周旋的余地都沒有了。

  顧言咬緊牙關,忍著體內傳來的疼痛,搖搖晃晃的站起身,朝聲音的反方向蹣跚離開,身中繡衣司的那些毒,連鼎妖都沒辦法驅使了。

  至少等將傷勢修復再回來。

  他這樣想著,跌跌撞撞走出一段距離,后方的呼喊聲越來越近了,回頭看了一眼,已有燈籠的光芒在霧氣里晃動,顧言只得加快腳步穿過蒙蒙水汽,嘩嘩的大雨之中,他偏回頭來,跨出一步的瞬間,身子失衡踩空——

  ‘他娘的……懸崖。’

  最后的念頭里,顧言罵了一聲,然后,直直墜下了山崖,良久才傳出一聲‘噗通’的落水聲。

  “仲文!!”

  顧拜武舉著燈籠,與大兒子還有斐胄他們還在山中呼喊,不過被呼喊的書生已經聽不到了,順著大雨暴漲的河水,被沖去了遠方。

  ……

  春陽江由北向南,貫穿整個慶陽州,支流更如人之脈絡,四通八達日夜流淌。

  連續兩日的暴雨終于停歇,露出云隙的日頭,掃去了陰霾的天色,一條并不算大河里,成群的鴨子在河邊恬靜的曬著明媚的陽光,或跳入河里歡快的暢游,時而從水草里啄起一條小魚吃下肚里,得意的嘎嘎叫上幾聲,像是在向其他鴨子得意的炫耀。

  隨后就被丟來的石塊驚的扇著翅膀跳進河里,一群婦人端著木盆,盛著將洗的衣物說說笑笑過來,蹲在河邊用著棒槌揮打著衣裳。

  “總算是出太陽了,再下雨,人都快在屋里發霉了。”

  “我看是下不了床了吧。”

  “哼,就家里那爺們,老娘一屁股能把胯骨坐斷。”

  沒有男人在場,一幫婦人說起葷話來,絲毫不差的,只有旁邊一個年齡較小的姑娘聽的面紅耳赤,默不作聲的打著衣裳。

  “聽說了嗎?杜家好像又死人了?”

  “前些日子不是死了一個門房嗎?怎么又死了一個,杜家不是招了什么邪吧?”

  “鬼才知曉……”

  還想說話的婦人,被一旁的嬸子拉了拉衣角,朝那邊的小姑娘挪挪嘴,示意她別說杜家的事。

  那邊的小姑娘似乎也沒在意,只是抿著嘴角,專心的打著衣裳,正要抹去皂角時,忽然聽到前面一個婦人喊了聲:“河里好像有東西?”

  其他人站了起來,瞇起眼睛打量了一下,波光粼粼的水面上,一團漂浮下來的草團邊上,靠著一個人形的物體。

  “好像是一個人呢,我看到腳了。”

  “應該淹死了。”

  一個婦人在破舊的圍裙上擦了擦手上水漬,“這兩天下了那么大的雨,漲了山洪,淹死幾個人有什么稀奇……不過萬一沒死呢?你看他旁邊還有草呢。”

  “就算沒死,我才不去救呢。”另一個婦人搖頭說了句。

  就在這時,一直都沒說過話的小姑娘,忽然褪去了鞋襪,在旁邊婦人:“杜九娘你做甚。”的聲音里,直接逃進了水中,朝那邊游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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