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凌被兒子逗笑了，反問：“看不到？不至于吧？一晃你們都長大了，成家立業，孫子孫女相繼出生，現在都開始上幼兒園了。這些通通都是呀！”
程煥然卻不以為然，道：“前一陣子老三出事，你們熬得白頭發絲多了好些。我們都長大了，可卻沒法讓你們安度晚年，反而給你們增添了許多煩惱！”
“別這么說。”薛凌溫聲：“你們都很懂事，都很厲害。可生活本來就是各種煩惱麻煩接踵而至，解決一個又一個，柴米油鹽醬醋茶，一件接一件的小事，慢慢成就了‘生活’兩個字。”
程煥然欲言又止，低聲：“讓我再考慮考慮吧。”
“要支持安安。”薛凌勸道：“這么些年來，她一直尋不到自己喜歡的職業。難得她頭一回要創業，咱們該支持她才是。我對安安有信心，她一定能兼顧好家庭和事業。”
程煥然蹙眉苦笑：“媽，所謂的平衡家庭和事業，無非就是挪這邊的時間給另一邊，一方少了，另一邊才可能多。一天也就二十四小時，除了睡覺吃飯外，其他所剩的真不多。分一些給孩子，事業就必然少一些。分一些給事業，分給孩子的就只能少一些。”
“我說的不是‘平衡’。”薛凌微笑提醒：“我說的是‘兼顧’。”
程煥然不滿嘀咕：“意思不一樣，意義都一樣。”
薛凌哈哈笑了，提議：“如果你怕我們太累，那我請一個熟稔的保姆幫你們帶小喆吧。另外，我再聘多一個管家打理馨園上下，減輕瀟瀟和安安的負擔。”
程煥然反而被老媽給逗樂了，感慨：“媽，你估摸該是全世界最疼愛兒媳婦的婆婆！瞧！兒媳婦一毛錢還沒賺著，你這個婆婆就已經得墊上多少錢！”
“我樂意。”薛凌輕笑：“我賺錢不僅僅是為了自己，更是為了你們。只要你們小兩口過得好，便是最重要的。錢是賺來花的，不是攢在銀行當一竄長長的數字。”
程煥然笑笑沒再開口。
薛凌猜想他是贊同了，但心里仍有些忐忑。
“老大，安安跟瀟瀟不同，她雖然性格堅強，內心強大，但她很缺關懷和家庭溫情。她不貪心，只需要疼一疼她，她就滿足了。她也會以一百倍甚至一萬倍的熱情回報你，回報這個家庭。所以，安安決定的事情，哪怕沒什么把握，你都得支持她才行。”
程煥然眼睛微閃，輕輕點頭。
“媽，我知道了。放心，我都聽您的。”
薛凌又聊多兩句，才掛斷了通話。
這一邊的馨園寒意深深，熱鬧了大半天的園子總算恢復安靜。
大洋彼岸的另一頭仍是悶熱天氣，屋里甚至還開著冷氣。
程煥然把手機擱在床頭柜上，看著站在不遠處一直沒動彈的妻子，曖昧扯了一下身上的睡衣。
“怎么？看呆了？我今晚是不是特別帥？嗯？”
康安嬌瞪他一眼，解釋：“我都聽到了。”
程煥然聳聳肩，一臉無辜。
“我對你毫無隱瞞，從來沒有別人面前一套，你面前一套。我跟我家人的任何談話你都能聽，我怎么想就怎么說，沒必要藏著掖著。”
康安見他如此坦誠，絲毫沒有怪他的意思。
“媽說的話……我也都聽到了。”
程煥然見她眼睛微紅，連忙起身摟她入懷。
“我媽輕飄飄幾句話就能將你弄哭？不是吧？你婆婆如果知道你這么感性，估摸就不敢說了。”
康安吸了吸鼻子，低聲：“媽她……是真的很了解我，也很疼我。”
程煥然笑了，親了親她的眼角。
“我媽是愛屋及烏！我愛你，我媽疼我愛我，所以就跟著愛你疼你。”
“你剛才是不是故意的？”康安睨了他一下，哼問：“故意說得那么大聲，故意讓我聽到？”
程煥然轉了轉眼睛，笑得像狡猾的狐貍。
“我這不是怕你心里頭有顧慮嗎？你顧慮我會反對，顧慮我家里人也可能不同意。你沒說，卻故意在老李師傅那邊漏口風出去。你是擔心你一旦開口，他們不好意思拒絕或反對。你知曉他們疼你，又擔心他們會因為孩子太小而不好意思反對。我給你一個機會聽聽我媽的真實想法——不好嗎？”
“老奸巨猾！”康安嬌罵。
程煥然一臉無辜：“哪里！我這是老謀深算！”
“一個意思。”康安捶了捶他的胸口，“故意唱反調，讓媽還得反過來勸你！你這個壞蛋！”
程煥然輕哼：“哪里一個意思？一個是褒義，一個是貶義哎！我故意唱反調，我媽才會站在你的角度上看待這件事，更會替你著想！更心疼你！”
“借口！”康安嬌哼：“爸媽他們是很寬宏大量的人，壓根用不著你多此一舉！”
程煥然捏了捏她的腰間軟肉，笑罵：“還嘴硬？死鴨子嘴硬！”
“好了好啦！”康安連連罷手：“別撓了，我承認總成了吧。”
程煥然這才放過她，鼻子親昵碰了碰她的。
“連我都不說實話？那我怎么可以放過你？嗯？以后不管有什么想法，尤其是跟我的家人有關的，一概都得告訴我。”
“……嗯。”康安點點頭：“我只是有些不確定，因為……爸媽他們都很顧家，小喆又還小，他們即便反對也在情理之中。瀟瀟的孩子開始大了，能獨立上幼兒園了，可她還一直留在家里沒出外工作。”
“不會的。”程煥然搖頭：“我爸媽很開明，也很支持你們這些兒媳婦，給足你們自由的空間和自由選擇的權利。瀟瀟的情況跟你不一樣。我媽給過瀟瀟很多投資意見，還找人給她上課，可瀟瀟實在沒什么興趣，所以這些年才會一直待家里照顧孩子。其實，她也想有自己的事業，奈何無從下手，自己也不明白自己擅長做什么。她不夠自信，也不敢冒險，所以她只能依附揚揚的身邊幫他搞事業。這樣也挺好的，夫唱婦隨嘛！瀟瀟跟你的性格不一樣，不能比，也沒法比。”
“謝謝。”康安感激低喃：“謝謝你，也謝謝爸媽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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