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大學的教職工公寓樓。
晨跑結束的陳舟和熊浩，已經帶著早餐回到了宿舍。
剛剛洗漱好的克羅斯，有些不好意思的坐在了餐桌旁。
他在陳舟這里，已經蹭吃蹭喝了好一陣子。
先前，陳舟一直處在閉關研究時，他還能通過帶早餐，略微彌補一下自己的不好意思。
可現在倒好，變成了陳舟，天天給他把早餐帶回來了。
自己反倒是真成了白吃白住的了。
而且，這身份也不對勁了。
以前克羅斯是陳舟的專職司機，但現在啥也不是。
想到這的克羅斯，不由得看向了陳舟一眼。
注意到克羅斯的眼神，陳舟想了想，問道：“克羅斯，高能所那邊的課題研究，在這半個月里，進展如何？”
陳舟是真的沒想到，克羅斯會有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的。
他還以為克羅斯看向他，是想跟自己匯報一下課題研究的事呢。
聽到陳舟的聲音，克羅斯明顯愣了一下，旋即才反應過來。
“啊？課題的研究進展？那個……那個……”他磕磕巴巴的說道，“那個課題的研究進展，還算不錯，和我們預期的進程差不多……”
陳舟有些奇怪的看了看克羅斯，這家伙怎么感覺有點問題？
平常匯報研究課題的時候，可都是一身勁的在介紹。
怎么今天，感覺有些緊張？
只不過，雖然感覺怪怪的，但陳舟也沒有多說什么。
他只是叮囑了幾句高能所那邊課題的事。
事實上，對于克羅斯和高結兩人，陳舟還是放心的。
高結雖然晚了一些，但也已經完成了階段性的研究計劃。
克羅斯和高結的研究進度，是陳舟完全可以接受的。
結束與克羅斯的閑聊后，陳舟便起身回了自己房間。
看著走進房間的陳舟，克羅斯想了想微微有些遲疑。
但最終，他還是沒有說出來。
克羅斯是想跟陳舟說，他打算找個房子，搬出去住的。
畢竟，現在他在高能所里的工作，也算是比較穩定的。
再在陳舟這蹭吃蹭住的，他是真的不好意思了。
尤其是這個早餐。
克羅斯估摸著，他要是把陳舟天天給自己買早餐這事，在高能所里說一下。
那幫研究人員，肯定得炸。
怎么說呢，這樣一位學術大佬，你不主動獻殷勤就算了，居然還讓大佬照顧起你來？
這不是把自己的路，給越走越窄嗎？
這以后大佬能不心中惦記著？
其實，克羅斯也想過，是不是可以把房租和伙食費，每個月都定期交給陳舟。
但他試過一次，被陳舟拒絕了之后，他就沒再試了。
用華國的話說，這樣不就生疏了嗎？
所以，克羅斯就想著搬出去住，不要再一直麻煩陳舟。
只不過，最后時刻，克羅斯說不出口了。
跟陳舟住在一塊，他收獲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
對于這樣一位有著極強學術能力，有著極大人格魅力的人，克羅斯還是舍不得離開的。
別的不說，一旦他有什么問題搞不懂了。
那他第一時間，便可以跟陳舟當面請教。
這可比什么電話請教之類的，要有效的多。
克羅斯因此，也就矛盾且糾結著。
突兀的，還坐在餐桌旁的熊浩，忽然出聲說了句：“克羅斯教授，其實你不用想那么多，事情本身很簡單。你要是真覺得住在這里不好意思，那就主動多做點事。比如說，主動收拾碗筷，買買宵夜之類的。”
克羅斯有些詫異的看向熊浩，這家伙怎么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自己表現的，有這么明顯嗎？
不過，聽到熊浩話的克羅斯，忽然間茅塞頓開。
是啊，這件事，本身是很簡單的呀！
自己可以在陳舟吃完飯后，主動收拾碗筷。
自己也可以在每天回來時，給陳舟帶點宵夜。
這樣不就彌補愧疚的內心了嗎？
想到這的克羅斯，沖熊浩咧嘴笑道：“熊先生，簡直是一語驚醒夢中人吶！我知道該怎么做了，謝謝你。”
熊浩只是點了點頭，淡淡的應了一聲：“嗯。”
克羅斯又看向熊浩，有些奇怪的問道：“你是怎么知道這件事的？我記得我沒跟任何人說過呀？你怎么就猜到了？”
熊浩看了看克羅斯，解釋道：“我來陳教授這邊的第一天，因為陌生環境睡不著覺，結果聽到你說夢話了，說的就是這件事……”
克羅斯：“……”
他怎么也沒想到，自己會說夢話，把這件事給暴露了。
更沒想到，熊浩的聽力會這么好，隔著墻壁，都能聽到他的夢話。
只能說，是自己大意了，沒有想到這個保鏢的能力……
“那個，熊先生，這件事就別和陳教授說了，我知道該怎么辦了。”說著，克羅斯已經主動收拾起了吃早餐時的碗筷。
收拾完碗筷，準備端進廚房時，一個古怪的想法，在克羅斯的腦海里冒了出來。
這個被稱為大熊的熊浩，該不會是故意讓自己刷碗的吧？
但不管是不是故意的，自己好像還都得去做。
克羅斯頗有些無奈，收起這個想法，他順勢還問了一句：“晚上有沒有想吃的宵夜，跟我說，我給你和陳教授帶回來……”
……
并沒有注意到客廳里談話的陳舟，從回到房間后，就坐在了書桌前。
看著書桌上，即使整理了一次，依舊還是滿滿當當的草稿紙和文獻資料。
陳舟不禁搖了搖頭，有些無奈的說道：“這玩意真難……”
陳舟吐槽的“這玩意”，倒不是單單指一個課題。
而是規范場理論和NP完全問題這兩個世界級的物理和數學難題。
陳舟之所以說出這句話，全是因為，他在這段時間的研究，收獲甚微。
這段時間里，除了剛開始，陳舟是在數院的那個小辦公室里度過的之外。
其余的時間，他基本上都是待在自己宿舍里的。
他主要的研究課題，也是規范場理論和NP完全問題。
在規范場理論和NP完全問題之間，陳舟不斷的輪轉研究著。
只可惜，不止是規范場理論的攻堅戰，陳舟沒有拿下來。
NP完全問題，也并沒有取得任何突破性的研究進展。
他顯然有些低估了規范場理論和NP完全問題，這兩個課題的難度。
陳舟本想著，趁高能所那邊的克羅斯和高結穩步推進研究計劃，張一凡那邊也暫時不會再突破DMD-2號材料的時間。
趕緊把這兩個課題給解決的。
但現在看來，他也沒有準確的解決時間點了。
“難也沒辦法，還是抓緊時間吧……”陳舟嘀咕了一句。
看了一眼書桌上的草稿紙，陳舟收起思緒，些許迷茫的眼神，也再次變得堅定起來。
拿過錯題集，陳舟開始就錯題集上所記錄的，他在研究規范場理論時的問題，再一次打響規范場理論研究的攻堅戰。
“引力與其他三種力之間的關系，也將對應著規范場理論的研究……”
陳舟看著這一整體研究思路性質的話，微微皺起了眉頭。
規范場理論，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就是大統一理論。
可是，這兩者之間，真的能夠等效看待嗎？
或者是，這兩者之間，應該等效看待嗎？
陳舟先前就思考過這個問題，所得到的結論是，兩者是可以等效看待的。
畢竟，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物理學家們提出的強力、弱力、電磁力，三種作用統一的大統一理論，就是規范場理論。
也是基于此，陳舟展開了規范場理論的研究。
包括對楊-米爾斯規范場存在性與質量間隔假設答案的深入解讀。
結果就是現在這樣，他始終無法完成這場攻堅戰。
現在是9月中旬，距離國際數學家大會結束，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的時間了。
對于規范場理論的實際研究時間，已經超過了陳舟先前，對楊-米爾斯規范場存在性與質量間隔假設問題，這一千禧年大獎難題的研究時間了。
這是陳舟多少有些不愿意接受的。
也是他的眼里產生迷茫的主要原因。
畢竟，楊-米爾斯規范場存在性與質量間隔假設問題，被陳舟徹底解決后。
就已經代表著，規范場理論的研究，成功了一大半。
在這種情況下，那另一小半的研究，怎么能夠還需要花費更多的時間呢？
雖然陳舟也知道，研究本身所需要的時間，從來就不是誰能夠預測準的。
可是，這花費的大量時間，還是讓陳舟的心里，有些難以接受的。
拿來一沓嶄新的草稿紙，陳舟打算換一種思路，來研究規范場理論。
先前，陳舟是站在大統一理論的角度，去看待規范場理論的。
而現在，陳舟打算站在規范場理論的角度，去看待大統一理論。
從側面利用大統一理論的內容，去研究規范場理論。
【引力：引力是一種時空性質，使得物體和能量，具有相互吸引的作用。】
【電磁力：帶電粒子與電磁場的相互作用，以及帶電粒子之間，通過電磁場傳遞的相互作用。它是自然界的一種基本相互作用，遵守庫侖定律。】
【強相互作用：最早研究的強相互作用是核子（質子或中子）之間的核力，它是使核子結合成原子核的相互作用，也是自然界四大基本相互作用中，最強的一種。注釋：強相互作用的粒子，被稱之為強子。】
【弱相互作用：弱相互作用又稱弱力或弱核力，會影響所有費米子，還有希格斯玻色子，它是除引力外，唯一一種對中微子有效的相互作用。注釋：次原子粒子的放射性衰敗，就是由它引起的，恒星中所產生的核聚變過程，也是由它啟動的。】
陳舟從最基礎的，四大基本作用力的概念等信息，開始入手研究。
寫完這些后，陳舟習慣的，拿筆點著草稿紙。
驀的，他把引力給圈了出來。
在所有的理論中，就目前的認識，引力是最根本的。
它是一種時空性質，沒有比這個更廣的力。
甚至于，從某種角度來說，宇宙中只存在一種基本作用力，那就是引力。
而電磁力、弱力、強力這另外的三大力，都是在引力范疇之下的力。
所以，應該是會存在一個理論，能夠將包括引力在內的四大基本力，給收納進一個系統之中。
就像，從弱電統一理論，到強、弱、電磁三種相互作用統一理論，這一步步走來那樣。
收起思緒，陳舟緊跟著，再一次研究了弱電統一理論，以及強、弱、電磁三種相互作用統一理論的研究過程。
雖然陳舟已經將這些理論，前前后后研究過數遍了。
但是，在這一刻，他仍舊是抱著一個學者最開始的初心，認認真真的研究著。
時間，也就這樣一點一點的流逝著。
窗外的原本初升的朝陽，很快跑到了正上空。
再然后，慢慢向西。
直至在西邊形成晚霞。
除了中午時，吃熊浩買回來的蓋澆飯，耽誤了一些時間外。
陳舟把一整天的時間，都花在了規范場理論的研究之上。
而陳舟所有的思緒，也全部圍繞著規范場理論的研究。
就算是吃他最喜歡的蓋澆飯時，他也在思考著引力與規范場理論之間的體系關系。
先前，陳舟把大統一理論等效于規范場理論，也就代表著需要將引力融入規范場理論的體系之中。
但現在，把兩者分開來看，分開來研究的陳舟，卻是希望從大統一理論的角度，獲得更多的內容。
從而加入到規范場理論的研究之中。
一直到晚上10點多，克羅斯從高能所回來，陳舟才把腦海里的紛亂思緒，給暫時拋開。
走出房間，來到客廳餐桌前的陳舟，有些驚訝的看了看克羅斯。
這家伙，用得著帶這么多宵夜嗎？
話說晚上吃燒烤，再喝點啤酒的話，會不會長胖？
沒錯，按照熊浩的建議，克羅斯給陳舟帶了份宵夜回來。
而這宵夜，不是別的，正是燒烤和啤酒。
“怎么樣？味道還可以吧？”克羅斯拿起一根烤串，笑著問道。
“嗯，還不錯，這家燒烤味道可以。”陳舟一邊點了點頭，一邊往嘴里塞著烤中翅。
食指大動的他，完全把剛才的想法，全部擱置在了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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