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來了——”隗多友斷然道。
“不可能吧?”北兒不信:“這不是咱們周人的車嗎?他一個獫狁王,怎會能坐這么破的軺車?”
“你不明白,屠格兄弟這是不想引人注目,給我招來麻煩。才故意如此的。”隗多友目中有些瑩然的淚光,毅然招手呼道:“山下高人,好不悠閑自在——”
牛車依然丁零哐當地散漫走著,清越的鈴聲依然彌漫飄蕩著。
北兒一口氣沖到了車前:“敢問前輩,可識得我家將軍?”
大黑牛哞的一聲悠然止步,車蓋下一人倏忽坐起——散發布衣瘦骨棱棱,年輕明亮的眼睛深邃得有些茫然——恍然醒悟后向山腰處一望,喃喃道:“是多友兄么?”
“果然屠格也,天意呀!”隗多友下馬撩開大步向山坡下流星般飛來。山下身影也大笑著快步迎來。片刻之間,兩個身影在山腳下擁在了一起。
“一戰封神,縱橫北疆。多友兄已成我草原噩夢矣!”
“剪除掣肘,執掌王權。屠格王終成獫狁王者矣!”
兩人一聲感喟,唏噓不能自已。屠格一揮手,軺車馭手下了牛車,拔下車中傘蓋插到了草地上,回手一躬退下。屠格費力地蹣跚到車旁,拿下一只脹鼓鼓的皮囊與兩只嵌在車廂的木碗,回首道:“中原有習俗傾蓋洗塵,知兄不日將歸鎬京,小弟先飲三碗了。”
“慢著,有酒豈能無肉?”隗多友笑著示意,北兒飛跑馬前拿來一只皮袋摸出兩方荷葉包裹的醬干牛肉,飛步搬來一片石板擺在車前,茶葉鋪開皮囊斟酒,干凈利落得全然不用他人動手便一切就緒。
“你這侍衛可是個人物!”屠格微笑著瞄得北兒一眼:“小兄弟,不如一起坐下飲酒吃肉吧!”
北兒臉一紅,拱手拜道:“不了,我還得在旁值守,請將軍與……自便吧!”
“哈哈哈……”隗多友笑著擺手:“他還是見生人害羞,莫要難為他!來,既見君子,德音不忘!”
“知子之來之,瓊漿以報之!”
“好,沒想到數年未見,屠格兄弟如今學問可長進了。”
屠格苦笑著撫了撫右腿:“我自上不得馬,只能讀些簡書以自娛,讓兄長見笑了!”
隗多友怕戳著他痛處,便不再深究,只大碗一碰汩汩飲下。屠格面色緋紅提起皮囊再次斟酒,雙手捧起大碗又慨然念詩一句:“雖有大族,不如友生。”
隗多友舉碗也是一句深重的嘆息:“每有良朋,況也詠嘆!”
“多友大哥何有良朋之嘆?”屠格笑問。
“譬如你我,周與獫狁數世大爭,你我雖有兄弟之情義,然卻各為其主,家國糾葛。朋也友也盟也約也,皆空自彌香也。”隗多友慨然一嘆。
“大哥何須作此喟嘆!”屠格倒是坦然:“你我祁連初識之時,便已約定,兄弟歸兄弟,戰場歸戰場。大哥先有漆之戰,滅先父精銳騎兵;如今又組建邊軍,逼得我族不得不向西北遷徙……然我草原戎人向來崇敬英雄,多友大哥‘戰神’之名傳遍草原,我族可是又敬又畏呀!哈哈哈……”
想到是自己逼得屠格舉族遷徙,隗多友不禁有些自責:“其實我這回入京,便想向天子建言,以后開關互市,這樣獫狁可用牛羊交換大周的糧食布匹,便不用再以戰爭劫掠,豈不是好?如此你便不必舉族遷徙了!”
屠格無奈地搖頭:“不行啊!金兀都雖因此戰而被放逐,但我獫狁內部,還是主戰派占了上風。我一人難拗眾志矣!”他恨恨地一擲手中木碗:“那個賊子,當年放逐小裨王而扶立我為嗣,不過是看中我這傷腿罷了。一個不能上馬指揮作戰的王,怎能掌握軍權?他好借此機會大權獨攬,將我架空!”
隗多友不禁愕然,沒想到獫狁內部亦是如此鉤心斗角,看來只要有王權,就必有爭斗,如之奈何?
“還好,這回他戰敗,其威望一落千丈。我才能趁此時機命他帶著自己的部族向東遷徙,以作王庭東部屏障。如此,才能在內部削弱他金兀都的勢力,雖然如此會削弱我獫狁的實力,也顧不得許多了。”屠格突然一臉肅殺,目光銳利地盯住隗多友:
“我獫狁目下實力的確不濟。但我屠格下此立誓,五年之后,定當重振旗鼓,卷土重來。屆時,再與大哥的邊軍一決雌雄!”
言之鑿鑿,隗多友霍然起身冷冰冰一拱手:“如此,五年之期,友定當奉陪。”
屠格亦是一拱手:“五年之約,祁連山為證。”
說罷一揮手,馭手匆匆過來拔起車蓋插上牛車,扶屠格登車之后,牛車咣當丁零地徑自望北而去。
“怪人也。”北兒湊上來嘟噥一句。
隗多友凝望著牛車遠去的背影,良久才回過神來:“五年之約,祁連山為證?唉——,世事無常,只怕……由不得我矣!”
召伯虎在家老獳羊服的引領下進入府邸,曲曲折折一路走來,簡直眼生得認不得路了。原本,周王姬胡將自己先父的潛邸賜予隗多友后,這位素來桀驁的戰神對打理府邸根本不上心,只當作是一個旅棧一般,還收留了無數傷殘屬下。
隗多友任王城司馬之時,這府邸召伯虎來過多次。原本,空闊簡樸,中軸三進偏院一處后院,他閉著眼都可以摸到任何一個角落。
可今日進來,層層疊疊亭臺樓閣的,收拾得精致齊整,若非家老帶路,他當真不辨方向矣!
“如此氣象,可是出自弟妹之手?”召伯虎感慨一番問道。
“那是,”獳羊服對于初到鎬京不足半年的子姓新夫人那是贊不絕口:“要說男人還是要有個家呢!從前這宅子是什么樣子別人不知道,相爺您還不清楚?人來人往的,跟個棚屋似的,沒個進出規矩。現在可有了個樣子了!”
“那從前那些門客舍人呢?他們可都是跟著子良打仗致殘的有功將士,就這么趕出去了嗎?”召伯虎的臉色有些陰沉。
“非也非也。”獳羊服惶惑地解釋道:“他們在城內沒個營生,坐吃山空也不是個事。夫人將他們分散到城外的莊園里,幫著打理莊務,實在不行的便分些田地,做個農戶也好成家立業。將軍歸京以后,還三不五時地出城尋他們一起行獵……”
“如此甚好。”召伯虎不由感慨道:“傷殘將士皆有大周有功之臣,皆有軍功賞賜。然卻不能管其終身,子良夫婦為國分憂,我心有愧呀!”
經此一問,獳羊服再不敢多嘴,二人默然間過了兩道木橋,來到池畔一片樹林,又登上一座草木搖搖的假山,才在山頂茅亭之下見到了布衣散發的隗多友。亭廊下點著一束粗大的艾草,裊裊煙氣驅趕著蚊蟲,春月照著水面,映得山頂一片亮光。
“呵呵,相爺來了,恭候多時矣——”隗多友大笑著迎上前來,淡琥珀色的眸子在月輝下隱然璀璨。
“果然是成了家做了父親的人,行事與往事不同了,整個人成了個富家翁的做派了!”召伯虎打趣著在對案坐了下來。
獳羊服從石案上提起陶罐給召伯虎的陶碗斟滿了涼茶,便拱手告辭了。
“本該準備美酒佳肴,奈何你國事繁忙,日日早起,只能以茶代酒了。”隗多友淡然舉碗。
五月將近,的確是最忙碌的督農之季,非但官吏們得全部出動到村社激勵督導排解急難,便是國府相關官署的吏員也飛馬各處督察農事,若有不能解決的急務便飛報國府定奪。召伯虎非但下令丞相府吏員依法度當值,而且下令相府所有門客皆下關中村社督農視農。
若非真的有要事當面商議,自己又哪里抽得出身來秉燈夜來?
“大王大婚之期已定,將與秋收大典同期舉行。還有,榮夷已被委為特使,前往洛邑作為迎親特使了。”
“嗯!”隗多友輕哼一聲,似不明白這兩件事與自己有何干系,還需召伯虎特意上門來告知?
“唉——”召伯虎輕放下陶碗:“你可知,大王滅鄂之心已堅如磐石,且欲以你為成周主帥?”
“我已知,還京復命那日大王便已當面提過。”隗多友淡淡道。
“那你是怎么說的?”召伯虎身子前傾問道。
“自然是婉拒了。”隗多友飲下一口涼茶,自說自話道:“我說,獫狁雖然向西北遠遁,但定然不甘此敗,一旦覓得時機,定會卷土重來。屠格遠遷之時已留下話,五年為期,定然回來找我邊軍復仇。而邊軍剛剛成形,我不想此時離開。”
“那大王是何表態?”
隗多友搖搖頭:“大王沒說什么,此事并未再提及,應該是作罷了吧。”
召伯虎皺著眉頭思索著,他感到似乎有哪里不對勁……驀地,他忽然撐住石案:“五年為期?獫狁舉族而遷,你如何知道屠格之言?”
無盡的昏迷過后,時宇猛地從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節內容,請下載星星閱讀app,無廣告免費閱讀最新章節內容。網站已經不更新最新章節內容,已經星星閱讀小說APP更新最新章節內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鮮的空氣,胸口一顫一顫。
迷茫、不解,各種情緒涌上心頭。
這是哪?
隨后,時宇下意識觀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個單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現在也應該在病房才對。
還有自己的身體……怎么會一點傷也沒有。
帶著疑惑,時宇的視線快速從房間掃過,最終目光停留在了床頭的一面鏡子上。
鏡子照出他現在的模樣,大約十七八歲的年齡,外貌很帥。
可問題是,這不是他!下載星星閱讀app,閱讀最新章節內容無廣告免費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歲氣宇不凡的帥氣青年,工作有段時間了。
而現在,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紀……
這個變化,讓時宇發愣很久。
千萬別告訴他,手術很成功……
身體、面貌都變了,這根本不是手術不手術的問題了,而是仙術。
他竟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難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頭那擺放位置明顯風水不好的鏡子,時宇還在旁邊發現了三本書。
時宇拿起一看,書名瞬間讓他沉默。
《新手飼養員必備育獸手冊》
《寵獸產后的護理》
《異種族獸耳娘評鑒指南》
時宇:???
前兩本書的名字還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時宇目光一肅,伸出手來,不過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開第三本書,看看這究竟是個什么東西時,他的大腦猛地一陣刺痛,大量的記憶如潮水般涌現。
冰原市。
寵獸飼養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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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獸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