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八戒小說網 > 修仙瑣錄 > 1452章 你說的對
    在一座遠離凡塵的小山上,墜兒如失魂般靠坐在崖壁邊,兩眼呆滯的望著家鄉的方向,他是被司迦強行帶過來的。

    司迦默默的陪坐在一邊,她始終沒有說一句勸慰的話,因為她清楚,這不用勸,該懂的墜兒肯定都懂,只要捱過這陣哀痛勁就好了。

    夜色降臨時,墜兒終于開口了,他的聲音還帶著哽咽,“我先前……,真的以為已經可以平靜的面對父母的離去了,可……,我再也見不到他們了……”

    司迦淡淡道:“這就是凡人和我們修士都要面對的情障,情感越熾烈的人受傷越重,所以我們元裔族才那么愿意相信有天國,而你們這邊則愿意相信有輪回。”

    墜兒扭頭看向她,“你們的天國已經被證明是假的了,那么我們這邊的輪回之說是真的嗎?”

    “尋易相信它是真的。”司迦眼望夜空,她具有足夠的智慧,也信任沈清的智慧,既然沈清沒對這小修士透露太多,那她此刻也不該多說。

    “他真的信?那他的死和這個有關嗎?”墜兒的聰慧也不是當擺設的,立即就把這二者聯系了起來。

    司迦暗自一驚,沉默了一會才不置可否的搖了搖頭,有關輪回的事她覺得真不該再跟這小修士多說了,這是一柄雙刃劍,既能給人以無窮的希望,也能催人向死,尋易就是因此而死的,以這小修士目前的境界來講,顯然是不適合讓他了解輪回的。

    “唉……”墜兒輕輕的長嘆一聲,也仰頭看向夜空,如囈語般道:“娘給我講過很多地府的故事,說人死后是要經地府判決的,地府對每個人一生所作的善惡都很清楚,我爹娘都是好人,我相信他們一定會得到好報的。”

    “那你就不必過于哀傷了。”

    “可……我再也見不到他們了呀……”墜兒的眼中轉出了淚光,他抹了一把眼淚,看向司迦用堅定的口吻道:“我真的希望有地府,希望好人有好報,那樣才有天理。”

    “那么是什么讓你對此無法堅信呢?”司迦迎著他的目光問,往往是在對渴望得到的東西沒什么把握時才會用這種方式給自己打氣,墜兒的心思瞞不過她的眼睛。

    墜兒抿緊了嘴唇沒有作答,讓他無法堅定念頭的當然是他的“天惡說”,他認為老天就是故意要戲弄眾生,那即便有轉世輪回,也不一定是善有善報惡有惡報的,他現在很痛恨自己會有這種“添亂”的想法,可這種想法在他心中太根深蒂固了,想驅除也驅除不掉。

    司迦沒有逼問下去,而是望著夜空幽幽道:“誰都會經歷失去最愛之人的傷痛的,你是有點不幸,因為你們南靖洲修士大多在幼年就踏上修途了,對失去雙親之痛感受較少,像你這樣的并不多,但這種傷痛畢竟是可以被歲月沖淡的,而有些傷痛則比這個要難捱的多,我不但承受過了失去雙親之痛,還承受了信念崩塌之痛,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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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到這里,她看向墜兒,眼神有些迷離的說出了下面的兩個字“尋易”,失去尋易的悲痛在她心里壓得太久了,她沒有人可以傾訴,如今面對這個可能是尋易轉世之身的人,她必須要說出來。

    “尋易?”墜兒看著她那眼神,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尋易拯救的不止是我的性命,可他也帶走了我大半的心,還讓我無法追隨他而去,令我只能孤零零的在世間承受煎熬,你說我是該感激她,還是該恨他?”

    交淺言深,這是十足的交淺言深!面對圣女突然的袒露心跡,墜兒有點不知所措了,慌張道:“你說的追隨是陪他去死嗎?那可不對,我是說,尋易作的對,他這是為你好呀,你要因為這個恨他就沒道理了……”

    沒等墜兒說完,司迦就滿眼怒色的盯著他打斷道:“我寧可死!可他的心已經給了別人,我死多少次都沒用!他還會嫌我添亂的!”

    墜兒被她這樣子給嚇傻了,大氣不敢出的看著情緒失控的圣女只剩一下一下眨著茫然且無辜的眼睛,他已經能感受到這位圣女對尋易的愛有多深了,僅管他心里一直存著對尋易的抵觸情緒,可此刻他不得不發自內心的佩服尋易,人家是真有本事,弄得沈清滿腹憂傷不說,連元裔族圣女都能給弄得失魂落魄的,更厲害的是,如此了得的兩位天之嬌女竟然還都不是故事中的主角,那這主角該是個什么樣的女子呀?

    自知失態的司迦又把目光投向夜空,她不想作什么解釋,只想聽墜兒會說些什么,不管墜兒是不是尋易的轉世之身,她在這一刻就當他是了。

    墜兒咧著嘴小聲道:“嗯……,我一點也不清楚你們的事,所以也不知該怎么勸慰你,不過……不過……兩情相悅這種事是說不清道不明的,也不好分對錯,我雖然在這方面沒什么經歷,但也認為這是不好強求的,尋易要是始亂終棄的人,那是該痛恨的,可據我所知,他恰恰是個忠貞不渝的人,至少從沈清的話語中我聽出的是這個意思,要不你跟我說說你們倆之間的事,我也好秉公而斷。”

    司迦沉默了良久,再開口時語氣已經完全平靜了,“你說的對。”

    墜兒從這平靜吐出的四個字中感受到了一種徹骨的凄涼,他感覺仿佛整個世界都隨之變得冰涼且全無生機了,是何等的絕望才會令這四個字蘊含了這么強大的感染之力?

    “我……我什么都不了解,就是胡亂這么一說,你別太當回事。”墜兒現在不止是慌亂了,而是惶恐不安了。

    “你說的對。”司迦轉向墜兒,又把那四個字重復了一遍,這回她的語氣平和一點了,垂下眼簾后才接著道:“尋易沒有做錯任何事,這我早就清楚,他只是太好了,好到讓得不到他的人痛不欲生,我是如此,沈清亦是如此,我想讓自己怨恨他,那樣就可以不再為他而痛苦了,可卻無從恨起,他對我有情有義,極盡呵護,我找不到一點可以恨他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