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八戒小說網 > 修仙瑣錄 > 1177章 偷走希望的人
    一旦靜下心來回顧這些年在秀林院的生活,墜兒這才隱隱覺出一些被他忽視的問題,比如,其他孩子都是居住在一個大院子里的,唯獨他和幾個孩子是在秀林院上方的山崖上有獨立住所的,比如,他曾聽人抱怨過某些丹藥效果不佳,而那些丹藥他從未服用過,比如,秀林院里的孩子常有更替,熟面孔越來越少了,可他來了快兩年了,卻始終無人問津……。

    墜兒皺著眉頭打了一桶水,一邊往山上走一邊琢磨著心事,躍上水缸倒了那桶水后,墜兒朝秀林院內看了一眼,他起初有點懷疑白師兄是不是對自己沒安好心,可想到白師兄平日對自己的溫和態度,他不禁為自己的這個惡毒念頭而羞愧,遂不再多想這方面的事了,飛奔下山又去打水了。

    往往返返幾十趟,當再次把水倒入水缸后,墜兒站在缸沿兒上看著缸底薄薄的一層清水有點發呆,這缸雖大,可幾十桶水灌下去也不該就這么薄薄的一層啊,這里肯定有古怪,不會是漏了吧?他圍著那口大缸轉了一圈,確認不存在破損后,他溜回院中又拿了個水桶出來。

    一次兩桶的又跑了十幾趟,他再次站在缸沿兒上氣喘吁吁的發起了呆,缸里的水確實在上漲,可漲得幅度幾不可察。

    白華這時走了過來,沉著臉道:“一個月之內不把水打滿,我就趕你出秀林院。”

    墜兒這下明白了,這缸就是有古怪,否則白師兄也不會給他一個月時間了,那就沒什么好說的了,他急忙又朝山下的小谷跑去。

    這一個月,墜兒幾乎不眠不休,餓了就隨便找口東西吃,困了就倒在山石上打個盹,終于在最后一天的日落前把那口大缸灌滿了。

    白華收起那口大缸后,似笑非笑的看著狼狽不堪的墜兒道:“給你三天時間歇息,接下來你還得照此再打滿三缸水。”

    墜兒低著頭走了,他不敢去看白華,生怕對方看到自己眼中的怒火,現在他相信這位白師兄就是沒安什么好心了,別說再打三缸水,哪怕只是再打一缸他都完不成任務了,累的都要吐血了,三天哪歇的過來呀。

    三天過后,墜兒又提著水桶奔波在山路上了,僅管他的腰還是酸麻的,僅管他的腿還是腫脹的,僅管心中充滿了對白華的怨恨,可他不想被趕出秀林院,他還沒學到真正的大本事了。

    一天,兩天,三天……,墜兒咬緊牙關堅持著,只要還有希望,他就不能放棄,現在他滿心期盼的是打完這一缸水后,白華能讓他多歇息幾天,那樣他或許就能緩過點勁來了。

    十天,十一天,十二天……,腫脹的腿每次落下都會如針扎般疼,他的手上和腳上磨得都說血泡和水泡了,墜兒很想哭,他雖然快十五歲了,此前也受過些磨難,可那時身邊不是有疼愛他的父母就是有疼愛他的許叔和娟嬸,他長這么大沒受過什么委屈。

    在第二十天,他在小潭邊打完水后,看著磨得血肉模糊的雙 模糊的雙手終于忍不住哭了出來,從哽咽到嗚咽,直至失聲而哭,可哭了沒兩聲他就強行咬緊了嘴唇,他怕被白師兄聽到,那沒準又會引來新的懲罰。

    流了一陣委屈的眼淚,他提起了那兩個水桶又艱難的朝山上走去,哭過后他感覺心里輕松了一些,暗自鼓勵著自己,為了爹娘的期望不管多難也要撐下去。

    在這一刻,不負爹娘的期盼取代了對修煉的迷戀,成為了支撐墜兒堅持下去的主要信念,雖然這兩種信念一直是并存在他心中的,但在此之前后者是份量更重些的,在眼前這難以承受的困難重壓之下,如果只是為了修煉的話,墜兒肯定會就此放棄的,他真的快要累死了,在幾天前他就已經沒有體力躍上兩丈高的水缸了,只能搭了一個簡易的木架以供上下。

    時間用去了大半,而缸里的水尚未滿一半,墜兒什么都顧不上想了,他也累的沒精力去想別的了,頭腦中唯一的活動就是計算還剩多少時日。

    拼死的堅持換來了令他欣慰的回報,在第三十天的早晨,缸里的水距缸沿兒僅剩尺許左右了,前面二十九天灌了十九尺,要想在一天之內灌滿一尺談何容易?可這是最后一天,熬過去就又可以歇息一下了,這能給墜兒鼓起點力量,他相信自己能在子夜前把水缸灌滿。

    一趟,兩趟,三趟……,墜兒的腿在顫抖,手也在顫抖,但他一刻也不敢讓自己喘息,對他而言水桶中裝的已經不是水了,那是他的希望,每一滴都是。

    可就在這關鍵的時刻,有人來偷的希望了。

    午后時分,墜兒提著兩桶水邁著像灌了鉛一樣的腳步氣喘吁吁的向上爬,烈日曬得他汗流浹背,近一個月未曾洗浴,汗水在他污穢的臉上沖刷出一道道污跡,即便在汗水流進眼中時他都不舍得花時間停下來擦拭一下。

    此時,一個腳踏長劍的身影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了墜兒的背后,那人陰陰的笑著用靈力一點點的抽取著水桶里的水,然后把取出來的水無聲無息的拋灑進山澗。

    墜兒的手臂早已麻木,根本沒有任何察覺,等他順著木架爬到缸沿兒邊時才注意到兩只水桶都是空空的!

    難道自己已經累到忘記取水了?這并不是不可能的,他早就疲憊到半昏迷狀態了,墜兒望著兩個空桶欲哭無淚,這一趟白受的累不算什么,可這時間耽誤不起啊。

    擦了一把汗后,墜兒提著桶急急忙忙朝山下跑去,他得把損失的時間搶回來。

    這次上山時墜兒時不時的就看一眼提著的兩只捅,本來時間就不一定夠,他再也經受不起多一次的損失了,當他轉過一個山角,又一次低頭去看水桶時,墜兒呆住了,兩只桶的水都只剩一半了。

    “怎么會這樣?!”墜兒帶著哭腔發出了委屈的質問,扭頭四望卻半個人影也不見,而此時偷走他希望的那人正在他頭頂上方張著嘴無聲而笑,笑容中充滿了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