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解釋?
凌錚慢了半拍,湊到司琛的身前,聞此立刻義憤填膺,神色不滿。
他張了張嘴,想要說點什么,但那些話不管怎么組織語言,他都遲遲開不了口。
即便是轉述,也不行。
他是知道葉云初對于這些士兵有多上心的。
所以他是真的不能理解,為什么這些人會對給予自己新生的恩人如此惡言相待。
算了,與司琛交換了一下眼神,凌錚微微嘆了一口氣。
大不了回頭摸黑再好好地教訓一下這兩個人。
這般想著,凌錚也就故作無事的樣子,他撓了撓頭發憨笑兩聲:“其實也沒什么——”
“殿下,其實這次是我們的錯。”
一道極為恭敬的聲音仿佛是受了萬般委屈般。
李二邁著傷痕累累的腿,不過微微一跪,那上面受到腐蝕已經發黑的傷痕便漸漸開始皸裂,他面色萬般難看,悄摸摸地看了殿下一眼卻發現她沒有半分表示。
!
艸!難不成她沒有看見自己這傷痕累累的腿嗎?
還真想讓自己給她跪下是嗎!
對于他的眼神,葉云初盡收眼底,她輕輕地摸了一下自己身上的繃帶,雙眸淡淡,明晃晃地告訴他。
這一跪,她經得起。
一聲輕響。
李二低垂著頭,掩蓋著頭發下的雙眸中是滿滿的屈辱。
雙腿上那崩裂開來的傷口止不住地往外滲血。
如果說最開始他或許還對這個殿下有著些許尊敬,但現在所有的一切都轉變成了怒意,及一絲深埋的恨意。
“你犯了什么錯?”
仿若提醒般。
那微微揚高些許的聲調,將李二從那滔天怒氣中喚醒。
他落寞地低垂著肩:“殿下,這次是我們兩個冒犯到這兩位小少爺了,您也知道我們這些小兵都是怎么說呢,泥腿子出身,隨性慣了,嘴里面插葷打趣也沒個把門的,今個也是我們兩兄弟嘴欠,但我們也是無心的,就是剛剛把那些人帶回來,衣服還沒來得及換,然后也不知道哪句話沒有說對他們的心坎,就起了摩擦,我剛剛也是一下子沒有收回手,而且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總是覺得心底有一塊火壓不下去,然后剛才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莫名其妙,不過不管怎么說都是我們兩兄弟有錯在先,但都是我嘴賤,擾亂軍紀,你要打要罰,我都一人承擔!”
“李二——”
趙露倉促開口,想要說點什么。
但,“趙露,這沒你的事,一切都是我惹出來的,我嘴欠,連累了你,是兄弟對不住了,你也不要把我剛才說的那些放在心上,我也是最近有些偏激了。”
聽到這句話,周圍還未散去的人都面露欣賞。
都在軍中混的,即便之前受過再高的教育,但到底在前線整日枯燥的殺敵勘探,再好的人都難免會爆粗口。
而且他們可都是聽說了這些人可都是那些上等圈子的少爺小姐,都格外矜貴自傲,難免都有些看不上他們這些“泥腿子”。
想到這,不由得有些人就對凌錚等人有些排斥了,再看看司琛二人只不過是臉上青紫了一些,李二他們身上可是嚴重的多了。
但現在反倒是受重傷的跪在地上,受輕傷的站在旁邊,冷眼看著……
“殿下,您先讓李二起來吧,都是口頭矛盾,打一架認個錯也就夠了——”
“哎哎哎,殿下還沒說,現在哪有你插嘴的份!”
“那有什么,反正我不覺得李二做錯了,反倒是那個小子出手狠辣,明明都是戰友!”
“還沒弄清楚事情真相呢,你瞎比劃什么?”
“誰說的,李二這人我熟,之前就是一個老實本分的人,你沒看這幾天他出去找人的時候有多賣力,而且他都說了是自己精神不太好才不小心說的那些話……”
“……”
一人開口,則就萬萬人開口。
明明是最為笨拙的話術,甚至這次不用凌靈幫忙解說,蘇韻幾人便能聽出他話語中的不對勁。
但那些士兵就像是瞎了眼一樣,甚至還聾了耳朵。
但即便再為氣憤,蘇韻幾人還是強忍怒火。
云寶還沒有開口,他們即便關系再為親密,都不能越過這條界線。
葉云初摩挲了一下手心的鏡子,聽著那包圍圈中時不時響起的竊竊私語。
她的臉色越發冰冷。
為什么敢頂著她的面來反駁她,為什么敢含沙射影地抹黑她。
到底其實都是從來沒有尊重過自己而已。
她輕輕地閉上眼睛。
黑色的視野中,周圍人那或不滿或憤慨的情緒越發明顯。
但,“你真的以為我什么都不知道嗎?”
李二嘴角的笑意僵住,他仰起頭不解的看向葉云初,滿臉無辜。
“你知道嗎,我原想著用一種體面點的方式來回應你,畢竟你到底還是當初捍衛比藍星利益的將士,但現在,抱歉,我無力去與你們爭執,我也不想再走什么流程了,早點結束吧。”
迎著李二越發僵硬的面色,葉云初面容冰冷地伸出手。
圍著白色繃帶的手于微光下,帶著一份悲憐的神意。
但這次她不是救贖,而是赤裸裸的懲戒。
“……就是一個小女孩,還不是要趕快嫁人生子……上面得趕緊讓她生孩子。”
“……外出積極尋人,拉攏人心……還不如趕快生一個小的……多生幾個,那就算死了一個,那還不有下一個,艸!你是不是瘋了!從哪冒出來的瘋子,還敢打我,哦,原來是你倆啊,嘖,怎么看不慣了,但我說的就是事實啊,不信你去問問誰不是這樣想的!呵,現在那么舔她有什么用,她會讓你們兩個當王夫嗎,別癡心妄想了,她的婚姻可由不得她做主,你們啊也別想著癩蛤蟆吃天鵝肉,做著一炮沖天的夢想,嘿,到時候說不定你們還沒有我們舒坦呢……”
李二面色慘白,他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怎么他就突然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了,難不成是小殿下,不!不可能!她不過是一個乳臭未干的小丫頭!不!
汗液浸濕了衣服。
李二癱軟在地,雙眸無神。
周圍靜得可怕。
頂著在場所有人的目光,葉云初分外嫌棄地移開手,冷淡地看向其他人:“或許你們如他一樣,對我有過許多猜測,覺得我年齡小能力弱,但那都是你們以為,我從不需要你們的認可,我只需要你們明白一件事,無論十四年前,比藍星發生了什么,出現了多么大的糾紛,他們沒救你們,這是事實。而我葉云初,就算是能力再弱,年齡再小,我救了你們也是事實。”
“我需要你們記得,你們的命是我葉云初救下來的。”
淡淡地陳述著事實。
“我不會是高墻上的公主,我已經如一個士兵般證實了自己的能力,無論非議多少,這條事實不爭。”
“我也絕不會甘愿做其他人手中的吊線傀儡,我的命運只會從我的手下書寫,沒有任何可以改變,這條事實不爭。”
“我忠誠于比藍星的利益,但即便如此,我也對那早已腐朽的理念感到厭倦,在你們游離在外的十四年,我從未有一天恢復身份,沒錯,你們沒有聽錯,我從未有一天恢復身份。在這十四年間,我與許多人一起證實了即便沒有殿下,比藍星的國度仍可以運轉,比藍星的國民仍可以成長,這條事實不爭。”
“沒有人的命運需要借助他人之手,你們是最堅強的戰士,你們所受的痛苦將會化作最為鋒利的刃器而重新庇護那顆藍色星球,我堅信這條事實不爭。”
微微停頓,看著那無數雙望向自己的眼睛,葉云初知道她的計劃已經穩了。
她握緊手臂上的繃帶,發力猛然扯斷。
傷口再次崩裂。
“殿下!殿下!”
“小殿下!”
“殿下!小殿下!”
如往翻涌的油鍋里滴了一滴水。
但這次,驚呼聲不再僅僅局限于她的身后。
握緊染血繃帶,葉云初抬手將它舉起,于獵獵狂風中,尾跡飄揚。
遙遙看向將頹的太陽,她淡然不語,唯有脊背挺得筆直。
片刻——
以雷義、白葉、阮芷蘭等人為首。
齊刷刷所有將士及蘇韻等人整齊劃一單膝跪拜于地,右手放置于心臟,頭微垂。
“我,誓死效忠于殿下,誓死效忠于比藍星人民。”
這是每所軍校的入學第一條準則。
也是深刻在比藍星律法中的核心。
向往自由平等的比藍星人從來不會向任何達官貴族低頭。
他們的忠誠永遠屬于殿下及人民。
因此,當葉云初做出繼任儀式中的動作時,他們也緊隨其后。
這一拜,不再是為那聲頭銜,而是為心底的熱枕及那顆決意誓死效忠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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