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里外,峴河碼頭,南岸。
斷橋修復,鎮南關將士已過河。此外羅凱將軍戰死、南奉守軍大規模潰敗的消息傳到這里。
主將打了個哆嗦,毫不猶豫拋下輜重帶著下屬緊貼著海岸線向南逃竄,全然不顧海面上密密麻麻準備靠岸的船只。
再不走的話,一旦過了峴河的云垂人趕到并完成包圍,他們這兩萬人就要全折在峴河入海口這里。
這將軍不愧是虎愁關出身,已夠當機立斷以及舍得壯士斷腕,只是他們才往南跑了不到十五里,前面探路的探子一臉絕望跑了回來。
“將軍,星落軍團主力突然出現在前面二十里的地方,攔住了我們的去處。”
星落軍團,還主力?
主將一陣頭昏目眩。
回過神后顧不上問他們從哪來,他匆匆瞄了一眼地圖,最后閉著眼晴艱難地朝著都城的方向點了點。
兩萬人連忙折向西。
沒待他們走出二十里路,踏踏踏,前面響起整齊的馬蹄聲。
南奉主將借著朝陽一看。
前面人不多,只有二千。但那面飄揚的軍旗令他們這兩萬人都忍不住絕望。
一刀一劍擋落星。
又是星落軍旗!
主將死死地盯著星落軍旗旁邊的“任”字,牙都快咬出了血。
又是摸進這虎愁谷的王八蛋。
任寧早料到碼頭的守軍呆不住,一行人已經騎馬率先趕了過來擋在前面。
更遠的驛道上塵煙滾滾,那是尾隨而來的鎮南關及百花三郡將士。
“將軍。”身材高大的馮虎騎馬趕了過來,他瞪了那面任字旗一眼:“待屬下去會一會這星落姓任的。”
南奉主將沉吟了一陣,點頭道:“去吧。”
眼前的星落人雖然少,但軍容整齊劃一而且都是騎兵,一看就知道不好惹。
只要被他們盯上在旁邊使勁騷擾,隊伍的速度便難提得起來。
派人去挫一挫他們的銳氣也好。
駕!
馮虎拍馬沖了過去,邊跑邊用蹩腳的云垂語大喊:“久聞星落軍團猛將如云,任將軍可敢出來與我馮虎一戰!”
操!
任寧身邊,雷二的聲音響起,“這幫混蛋還想單挑?他們已經死定了!”
天亮時分,他終于歸了隊。只是身子掛了點彩,正在奔雷背上冷冷地嚼著蠶豆。
任寧看了雷二一眼,并沒作聲。
“將軍,我去會一會這這馮虎!”蕭綱兩手發癢,自動請纓。
任寧看了看他手里的變了色的銀槍,笑道:“你摻和什么,他指名道姓叫的是我。”
說完,任寧騎著追風迎了上去。
相比帝都時,蕭綱此時的武藝確實大有長進,但距離長年拼命的雷二還是稍有距離,更別說他了。
雙方距離有點遠,兩馬跑了一會才看清楚對方。
馮虎看著頭盔下任寧年輕的臉龐,有些不敢置信:“閣下就是任將軍?”
“是我!”任寧點頭。
他不再多費話,駕一聲,策馬往沖前同時拉弓放箭。
咻!
鐺!
巨響響起,第一支箭馮虎擋下。然而沒等他反應過來,第二支已經深深扎進了他的脖子里。
“你……”揮著大刀的馮虎氣得一頭栽到馬下,死不瞑目。
“將軍威武!將軍威武!”二千星落小兵舉著武器歡呼。
咴咴咴!
二千匹馬戰馬感受到了主人的快活,齊齊嘶鳴了起來。
嘿嘿!
任寧撿起自己的黑箭,轉身調頭就跑。
身后的南奉人面面相覷,看著對面歡呼雀躍的星落人,一時不敢相信自己的將軍就這么死了。
回到雷二幾人身邊,任寧并沒有下令進攻。谷
對面已經走投無路,他們沒必要和困斗之獸硬碰硬!
梁如是深知任寧的箭法,對此一點也不意外。
他靠了過來,提醒道:“將軍,滅了眼前這伙人,虎愁關的二十萬人就只剩下最后四萬了。”
任寧點頭。
星落軍團最初定下的目標就是打掉虎愁關的駐軍以及毀掉都城附近的產糧區,眼下目標就快實現了。
“老梁你說的不對!”雷二笑著豎起一根手指,“確切說只剩下一萬。”
他把張福帶著三萬人馬去保護核查魚稅的王世子的事說了說。
“按大將軍和管將軍的說法,我們云垂負責消滅南奉都城附近的有生力量。至于圍剿遠在南部的王世子則是西邊的萬象和寶象兩個小國的事。”
這樣一來,除非他們三國能徹底放棄成見和仇恨,或者其中一方將另外兩方滅掉,否則南邊別想有安寧之日。
“好卑鄙的陽謀。”蕭綱嘿嘿地嗑著嘴巴,“不過我喜歡。”
任寧淡淡地往西方的天空看了一眼,心里一點也不意外。
就算沒有西邊的萬象和寶象兩國,云垂也能輕易教訓南奉。
他們出兵只是綿上添花。
而且有了這投名狀,兩國至少還能從南奉身上插刮一些好東西。比如西邊峴山上的鐵礦。
但如果當初兩國對韋君謙提出的要求視而不見,云垂教訓完南奉后也不會介意給他們各抽幾巴掌。、
因為路途遙遠,他們的國家或許破不了,但兵臨城下的感覺絕不會太好受。
畢竟這些年他們也不時會派人北上揩云垂的油。
幾人一邊聊著天一邊警戒。
就堵在路上,既不進攻也沒讓開道路。
不多時,鎮南關及百花三郡的人終于趕到,飛快把四周堵得嚴嚴實實。
剛派人過去談判,得知棄械投降可以保命后,南奉軍紛紛放棄了抵抗。
任寧靜靜地看著,腦子里就想起一句話:不戰而屈人之兵。
接受降軍以及看守俘虜,并不需要任寧等人關心。他讓部下們原地休息喂馬后,自己帶著幾名親衛往海邊方向而去。
該回歸主力了。
追風速度很快,不大一會兒任寧就看見前面飄揚著另外幾面風塵仆仆的星落軍旗。
表明身份后,他們幾人被帶到了管路平以及其他幾位將軍面前。
任寧翻身下馬:“屬下任寧見過各位將軍!”
“無需多禮。”管路平上前滿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小子行啊,你們在虎愁關的事我們幾個都聽說了。果然沒看錯你。”
旁邊的中軍大將及幾位副將紛紛贊賞地點頭。
“年紀輕輕,但這回攻破虎愁關你小子可真是立了大功。回頭老管寫請功書時,可萬萬不能替他謙虛。”
“那是自然。”管路平笑容滿面。
他只覺得兩手都有些發癢,要不是軍團還在趕路,否則忍不住想拿出二胡來拉上一曲。
“這個時代什么最重要,人才!這小子可是我手底下最出色的人才之一。戰報上絕對不會虧待他。”
“各位將軍說笑了。”任寧連忙搖頭,“虎愁關之所以這么順利被破,更多是因為我方占盡天時地利人和以及戰前各方的籌謀得當。”
“此外各位將軍神兵天降大鬧南奉都城。南奉王嚇破了膽,把大半駐軍都召了回來。加上鎮南關以及百花三郡的將士們舍生忘死地攻城,這才順利得手。”
“小子哪有什么功勞,只是盡自己綿薄之力罷了。”
幾位將軍詫異地相視一眼。
任寧的清醒讓他們更加滿意。
中軍主將莫定山開口:“任寧說得不錯。之所以能這么順利攻破虎愁關,各方缺一不可,大家都盡了力。”
他話語一轉:“但你小子也用不著太謙虛。大家都看在眼里呢。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
任寧嘿嘿地訕笑,這才不再說話。
幾人又寒喧了幾句才各自散開,準備帶兵前往南奉都城。
等他們走遠,管路平才關切道:“雷二受了點傷,你小子沒事吧。”
任寧砰砰地拍了拍胸膛,“多謝將軍關心,屬下大多在指揮或躲著放冷箭,并沒有受傷。”
“那就好。”管路平滿意地笑著點頭。
他是最了解任寧箭術的人之一,加上那把射程超遠的弓,只要被這小子盯上,估計對方將軍自己怎么死的都不清楚。
說著說著,遠方南奉都城已經遙遙在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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